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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砸!(2更)

昨个儿刚修好的大门,再次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一扇门板上还被砸了个对穿的大窟窿。

「夏月初,你疯了么!」

盛氏嗷地一声直奔夏月初而去,却被秦铮轻而易举地拦住。

郭员外在这儿看到夏月初颇有些意外,他还记得之前厨艺比试的时候,县太爷邓建丰可是对她讚不绝口,甚至还想开个酒楼让她去做主厨。

自家虽然主要的生意还是在镇上,但在县城里也有两间铺子,而且他也一直想要把重心转移到镇上去,所以不想放过任何有可能跟县太爷交好的机会。

所以虽然此时夏月初还拿着锄头,他还是装作没看见似的,笑着上去打招呼道:「这不是夏娘子么,原来竟是亲戚不成?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真是失礼,失礼。」

夏月初瞥了他一眼,点点头道:「郭员外,今日回来处理一点家事,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她这话说得客气,但是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客气,话音未落,一锄头就砸上院中摆着的礼物上。

两担子上好的细瓷,瞬间变成了满地闪着光泽的碎片,碎得想拼都拼不起来了。

「啊——」盛氏惊声尖叫,「要死了啊!你回家来就是为了发疯么?」

盛氏简直要心疼得厥过去,那可是两担上好的细瓷啊,光那一个白釉莲瓣碗,就能卖上几十文钱。

更不要说那些凈瓶、梅瓶、坛子罐子……

一锄头下去一两银子,这是要疯了么!

几锄头下去,几两银子就都没了啊!

夏月初砸得兴起,回手又是一锄头,正砸在扎着红绸的酒坛上。

浓郁的酒香在院中瀰漫开来,的确是好酒,但此时已经都渗入地上的泥土之中。

盛氏此时已经顾不得郭员外还在了,她越不过秦铮的阻拦,急得直跺脚,嘴上不住地骂:「你个败家娘们,快住手!老薛家是做了几辈子孽啊,怎么娶了你这么个混不吝的媳妇儿啊——你这是要活活逼死我们一家老小啊——」

夏月初把她的话权当耳旁风,挥着锄头,把心里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她一脚踢翻了衣衫布料,上好的细棉布和杭绸绉纱散落一地。

几锄头刨上去,顿时就变得破败不堪,大窟窿小眼儿,沾得都是刚吸饱了酒水的泥土。

外头的声音把屋里的薛良平、薛力等人都给吵出来了。

薛良平一看这情形,根本没有上去劝阻的心,双手抱头蹲在墙边,嘴里嘟囔着:「报应啊,都是报应!」

「我x你|妈,夏月初,你他|妈|的活腻了吧?你……」

他说着就要衝上来打夏月初,不成想却被秦铮一脚踹飞出去老远。

夏月初一锄头挑翻了首饰担子,金簪银镯滚落满地。

一锄头砸歪了镀金簪上的缠枝花。

两锄头砸坏镯子上的鸳鸯戏水纹。

三锄头把唯一赤金的一对儿丁香儿深深砸进泥地里……

「你多能耐啊!」夏月初一边砸嘴里还一边道,「你不是有本事上我娘家闹事儿么!你不是祸祸我娘的衣裳了么!你不是把我爹气晕过去了么!你被关进大牢里的时候,是谁去看你的?是谁冒死求救才放了你的?姓盛的,忘恩负义也要有个限度,别人不稀得理你不代表是怕了你!」

盛氏被她一句句说得接不上话来,拖着哭腔嚎道:「被儿媳妇欺成这样,真是没法活了……」

夏月初砸得兴起,平日一层层被压在心底的愤懑和委屈,此时全都被发泄出来。

她此时完全感受不到累,看着东西被砸得东倒西歪,破烂满地的时候,那种酣畅淋漓的痛快,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

院子里的几担子礼物砸完,夏月初觉得还没过瘾,拎着锄头又衝进正房。

盛氏只听灶间里面一阵乒乓作响,惊得骂都不知道怎么骂了,连滚带爬地来到正房门口。

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屋子又变得一片狼藉,比上次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碗架上的碗盘砸得一个不剩,陶片粗瓷碎了满地,崩得到处都是。

再一锄头下去,碗架被拦腰砸断,终于支持不住栽歪下来,木屑飞溅。

见盛氏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夏月初勾起唇角,冲她冷冷一笑,再次高高举起了锄头。

盛氏被她笑得后背发冷,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

她定睛一看,竟是灶上的大铁锅被夏月初硬生生砸漏了底儿。

乡下地方,锅是极为重要的傢伙事儿。

俗话说拔锅就算搬家,搬家的时候,就算别的什么都不带,也必须把锅拔下来带到新家去安居。

搬家掐算的吉时,其实也就是拔锅的时间。

不仅如此,还需要在锅内放入各种代表吉利的什物,由此也可见锅的重要性。

对于那些看中老令儿的人来说,砸人锅灶简直就是咒别人家破人亡,几乎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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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人祖坟一样严重。

「夏月初你就是个疯子!疯子!」盛氏嚎了一嗓子,嘴唇哆嗦地扭头看向还抱头蹲在外头的薛良平,「你、你管不管啊?锅都被人砸了你管不管啊?」

薛良平头也不抬地闷声道:「谁让你去夏家闹事的,我不让你去你听我的了么?」

「我——」盛氏几乎背过气去,「就算我去闹了,我也没砸她家锅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又瞎了眼,居然嫁给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锅给人砸了都不吱声,下回她就该去刨你老薛家的祖坟了!」

「我男人也姓薛,我刨薛家祖坟做啥!」夏月初这会儿也砸得有些累了,杵着锄头站着歇口气儿,「就算真要刨,也该去刨老盛家的祖坟才对!」

「你……」盛氏喉头髮甜,险些一口血喷出来,「你还记得你男人姓薛啊?不要脸的小娼|妇……」

夏月初不等盛氏骂完,一挥锄头,将灶上的油盐酱醋、坛坛罐罐全都扫落在地。

盛氏的脸瞬间又灰白了一些,满肚子脏话被堵得说不出口。

夏月初拎起锄头,指着盛氏道:「你给我听好了,辱我爹娘这种事,我只忍你这一回,若让我再听到半句不中听的,下回这锄头,就指不定要落在你身上什么地方了!万一到时候缺胳膊少腿儿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锄头贴着盛氏的鼻尖挥过,把她吓得堆崴在地,半晌才哭出声来。

夏月初拎着锄头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回头道:「忘了跟你说,三天后我和大壮哥回来,到时候把分家的事儿说说清楚,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大家互不相干!」

薛力被秦铮踹到一边,摔得浑身骨头疼,这会儿好不容易爬起来,听了夏月初的话,立刻吼道:「你个败家娘们小娼|妇,薛家分不分家,啥时候轮到你做主?」

「我说了不算你说了算?」夏月初嗤笑道,「之前突鲁反仗地不肯分家,如今可好?让人骗得舒服么?」

薛力被戳到痛脚,恼羞成怒道:「就算分家,也是我们哥几个坐下来谈,你算什么东西!像你这样的泼妇,就等着我大哥休了你吧!」

「他要是敢不同意分家,那我就先休了他了事!」夏月初丢开手里的锄头,拍拍手朝门外走去。

秦铮在旁边看了全过程,越发对夏月初佩服不已,难怪大哥都控制不住地丢了心。

车夫还在门外等着,一点儿都没着急,热闹看得这叫一个爽。

见夏月初出来,还有些遗憾地砸吧砸吧嘴道:「这么快就砸完了?」

夏月初砸得出了一身汗,被山里的小风一吹,浑身别提多舒畅了。

她跳上车一挥手道:「走,咱们打道回府!」

谁都没有注意到,王桦一直躲在薛家障子外,看到夏月初干净利落地一顿乱砸,他眸子里的崇拜之色越发明显。

但是眼看着夏月初从薛家出来,他却又没有了上前说话的勇气,反倒向后缩起身子,生怕被她看到。

回到县城的时候,早就过了晌午饭的时间,吴氏和夏洪庆在屋里休息,灶间给两个人留了饭菜。

趁着夏月初去洗澡的工夫,秦铮进屋把今天的事儿跟薛壮从头到尾学了一遍。

然后他一脸同情地说:「大哥,嫂子说话办事儿都这么嘎巴脆,你自个儿心里可有点儿数吧,别回头再让人给休了,那可真是……啧啧……」

「滚!」薛壮抓起扫炕笤帚,抽在秦铮的后背上,把这个幸灾乐祸的混蛋撵了出去。

夏月初洗完澡回屋,只见薛壮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咋了?」夏月初擦着湿漉漉的头髮问。

薛壮伸手把人扯到怀里问:「我要是不答应分家,就休了我?」

夏月初丢开手里的手巾,披散着头髮靠在薛壮怀里,伸手描画着他严肃的眉眼,笑着问:「那你答不答应呢?」

看着她弯弯的笑眼,薛壮忍不住凑近上去,声音低沉地说:「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啧!」夏月初偏头,躲开薛壮凑上来的唇,「说得我像红颜祸水似的,多亏你不是皇帝,不然我岂不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了?」

「皇帝算什么……」薛壮掰正夏月初的下巴,用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缓缓凑过去吻住,「跟你在一起过日子,给个皇帝都不换……」

夏月初轻笑一声,伸手搂住薛壮的脖子,反客为主地将舌尖滑入他口中,带着鼻音含混地说:「我尝尝,我娘今个儿晌午给你做了啥好吃的,是不是油水儿太足了?怎么这般油嘴滑舌?」

薛壮的眸色猛地一沉,手掌在夏月初后背用力揉|搓,把她的衣裳揉得乱七八糟,终于寻到一丝缝隙,更加深入地探了进去。

略微粗糙的手掌贴在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间,大力摩挲得几乎要冒出火来。

夏月初身子越来越软,紧紧贴着薛壮的身体,严丝合缝到好似量身定做的一般。

薛壮手指灵活地勾开夏月初背后的系带,顺着肋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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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更加柔软的所在滑去……

168 绝不能便宜了她!(3更)

夏月初走后,盛氏看着被砸得稀巴烂的东西,心疼得肋叉子疼,完全忘了郭员外还在一旁,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泥地上哭。

薛力气得捡起夏月初丢下的锄头,却又不知道该拿谁出气才好,只能恨恨地在地上砸了几下权作泄愤。

薛勇在屋里养伤,晌午喝了点酒,这会儿睡得昏天黑地。

先前夏月初砸东西那么大动静都没听到,这会儿却被盛氏的哭嚎吵醒,打着呵欠出来看看又是闹什么妖儿。

他看到满地狼藉先是吓了一跳,刚想问是咋回事儿,一抬头看到郭员外还在院子里站着,赶紧赔着笑迎上去道:「哎呦,员外老爷啥时候来的,我竟都不知道,真是该打,该打,咋让您在院子里站着呢,快请屋里坐。」

家里都砸成这样了,屋里更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郭员外哪里还肯进去。

但想着到底是以后的亲家,他还是提点道:「我刚知道原来夏娘子跟家里是亲戚?我看着夏娘子挺和气的一个人,你们咋还把关係处成这样了呢?」

薛勇完全没有领会到郭员外的意思,反倒义愤填膺地说:「您可千万别被她在外头的样子给骗了,那小蹄子,惯会弄些两面三刀的事儿。我们虽说是亲戚,可您看看她这做派,哪里是个亲戚的样子?我大哥没回来之前,我家可是养了她好几年!结果呢?根本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我娘不孝不说,还自个儿偷着藏钱……」

郭员外一看这人根本不上道,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反正今天自己的礼数也算是尽到了,以后再有什么节礼年礼,就打发管事的来也就是了。

薛勇见郭员外转身就走,直觉是自己说错了话,但却又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得不对。

他一把拉住郭家的管家许忠,低声问:「忠叔,我是不是说错啥了?」

许忠翻了个白眼道:「人家夏娘子人缘好手艺也好,不但在镇上颇有名气,连县太爷都讚不绝口。说句直白点儿的话,那就是个名利双收的聚宝盆。也就是你家,有眼无珠,非但不把别人当个宝,还一次次地把人往死里得罪。等人家名利双收赚得盆满钵满,跟你家也没有半文钱的关係,到时候你连哭都找不到个坟头!」

薛勇这才明白过来,但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之前夏月初在镇上参加厨艺大赛,薛家人都没去现场看过,只是听村里人说起,可是谁也都没当回事儿。

盛氏当时还翻了个白眼说,做菜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个厨子,还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但此时看到郭员外的态度和许忠的话,薛勇隐约地觉得,自家似乎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许忠说完,出门跳上车辕,吩咐车夫赶车回城。

薛勇也顾不得自己肩头的伤,脸也没洗,衣裳也没换,几步衝出去也挤上车辕,赔着笑厚着脸皮道:「劳烦您稍我一程,我也进城去办点事儿。」

搭着郭家的车到了镇上,薛勇马不停蹄地去找到几个当初一起赌牌的朋友。

这几个人都是镇上的混子,不然也不可能跟薛勇这个不着调的成为朋友。

不过他们跟薛勇比起来,还算是稍微有点儿本事,虽说平时提笼架鸟不干正事儿,但是消息却很是灵通。

镇上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甚至连县里的一些事儿,他们也能说出点儿内幕消息来。

「夏娘子?当然知道。她最近可是风头正劲,听说自打上回厨艺比试之后,镇上有人想请她做席面,操办一桌菜就给五两银子,这都请不到人呢!」

「你光知道夏娘子在厨艺比试上拔得头筹,你知道她很得县太爷的青眼么?要我说,既然攀上了县太爷这个高枝儿,肯定是要去县城做大生意了,哪里还会接镇上的这些小来小去的。」

薛勇听得不住咋舌,五两银子坐一桌菜还说是小来小去的生意,那要是去县城做生意,还不得日进斗金啊!

「你这话还真说对了!」另一个人一脸得意地说,「我有个亲戚在县城,我听说夏娘子已经去县城看过铺面了。」

一听这话,薛勇的眼睛瞬间亮了,盛氏一直以为夏月初和薛壮的钱也都被官兵抢走了,但若她入狱之前在县里租了铺面,那岂不是钱都还在?

他忙追问租铺面的事儿,谁知那人却说:「只可惜你家被抓,那酒楼也被卖给别人了。」

薛勇听罢顿时又泄了气,一圈问下来,他的脸色也不知变了几回,最后简直是黑如锅底。

夏月初这个小蹄子,真是太有心机了。

她平时一直穿着那几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头上戴的也只有两根破铜簪,手上更是半件首饰都没有。

任谁看她都是个穷村妇的模样,哪有半点儿有钱人的样子?

「你们说的都不靠谱!我这儿可是有内幕消息!这个夏娘子,与其说什么做菜好不好吃,别人做的什么干烧鱼,炸河虾的,她炒个韭菜都能赢?狗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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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上是县太爷看上夏娘子了,想把人收入府中,为此家中夫人还很是吃了一壶老醋,很是闹了一场呢!」

此言一出,引得其他人都是哄堂大笑。

「得了吧你,县太爷是什么样的身份,不敢说见过的美人如云,却也肯定是吃过见过的,会看上个村姑?」

「就是,你当县太爷是你呢,只要是个女的,活的,你就不嫌弃?县太爷得有多荤素不忌才能看上她?」

听着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话,薛勇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但心里头却是飞快地在动着歪脑筋,既然这种传言都已经传到镇上了,说明这样想的人还不在少数。

虽然家里对薛壮的病都颇有些避而不谈的意思,但终究还是有些风声透露出来,私下里都知道薛壮怕是不能人道了。

若他知道自己说不定要被扣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那到时候可就有热闹看了。

无论如何,想从夏月初手里抠出银子来几乎是白日做梦,倒不如在如何弄到更多分家利益上下功夫。

等夏月初自身难保的时候,看她还有什么力气折腾分家的事儿!

就算分家,也绝不能便宜了她!

169 狮子大开口(4更)

三日后,夏月初跟薛壮一起回到参顶子村。

薛家人已经都在堂屋里等着了,连许久没见的薛萍两口子都被盛氏叫回来帮她撑腰。

夏月初一看到这阵仗就笑了,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在薛壮身边,也不急着开口。

盛氏见状忍不住道:「你不是闹着说要分家么?怎么今天来了变哑巴了?」

「分家是家里爷们的事儿,爹还没发话,大壮也没说啥,我一个做媳妇的,哪有先开口说话的道理?娘放心,这点儿家教我还是有的。」

盛氏被气得差点儿翻了白眼,这话是啥意思?

这在说自己抢在老爷们前面开口太没教养?

你当初来连打带砸的时候咋不说教养了?

盛氏刚想要还嘴,就见崔荣鑫和孙老爷子相携而来。

薛良平起身迎接,顺势在桌子下头踹了盛氏一脚,让她当着外人的面稍微收敛一点儿。

若是当着里正和村中老人的面儿闹得太厉害,自家以后还怎么在参顶子村做人。

盛氏翻了个白眼,心道拌嘴赢了又如何,最后分家能不能落到实惠才是正经,这才努力咽下这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待崔荣鑫和孙老爷子坐下之后,薛良平便将家里的地契拿出来。

「如今家里除了这几间破房子,也就地还值点儿钱了,其他啥家当都没有。」

周氏立刻接话道:「爹可别这么说,牛棚的牛,猪圈的猪,院子里还有十几隻正下蛋的老母鸡,仓房里还有粮食。再说还有屋里这些傢具家什,虽然看着值不得什么钱,但若要自己单过,想要置办起来也都是要钱的!」

听了周氏这话,崔荣鑫的眼角抽搐一下,心知今天这个分家,怕是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盛氏狠瞪了薛勇一眼,心道今天的重点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没个数么?你自家婆娘还不管管好。

薛勇心里却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从夏月初那边能要来多少都是额外的,家里的东西却也都是居家过日子必备的,哪有不要的道理。

盛氏见儿子不吭声,只得自己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要分家,无论是地还是别的,总归是要分给你们的。如今最要紧的,是先说说大壮媳妇的事儿。」

夏月初来了之后就一直乖乖地坐在薛壮身边,连句话都没多说,听到盛氏点自己的名儿,立刻满目茫然地看向盛氏。

「娘,我、我咋的了?」

盛氏见她这样忍不住暗自咬牙。

装,你就装吧!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之前家里的银子都被搜颳走了,连小芹的嫁妆都没剩下,所以肯定没有银钱分给你们。」盛氏说着,话锋一转道,「我原以为大壮屋里肯定也是一样的情况,不过我昨个儿才知道,大壮媳妇在全家入狱之前,拿了三十两银子去县城租了间铺子,这个钱,是还没分家时候的,如今家里这样的情形,总该拿出来大家分一分了吧?」

满屋子人的目光都投到夏月初身上,尤其是孙老爷子,他严肃地问「大壮媳妇,你婆婆说得是真的么?」

「是真的。」夏月初毫不含糊地点头,她虽然不知道盛氏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也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但我需要说明的是,那些银子都是我自己赚来的,没拿家里一文钱。」

「啥?」孙老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赚来的?你咋不说是你捡来的呢!」

他从未吃过夏月初做的菜,对村外的事儿更是毫不关心。

在他根深蒂固地观念中,一个乡下妇人,怕是一辈子也赚不到三十两这么多银子的。

「孙叔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里正大人。」

孙老爷子将目光投向崔荣鑫,见他点头,这下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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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诧异。

他上下打量着夏月初,心道如今银子都这样好赚了不成?

崔荣鑫咳嗽一声,将话题拉回来道:「既然是夏娘子自己赚的钱,那就不搁在分家这里头一起说了……」

话音未落,薛勇就跳起来道:「为什么不说,就算这钱是她自己赚的,她既然是我们老薛家的媳妇,那就是我们老薛家的钱。我哥没回来之前,我家可是白养了她好几年的。如今全家都快过不下去了,她还有银子去县里租铺面,难道只管自己好就行了,就不管家里人死活了?」

此言一出,连心里颇有些偏向夏月初的崔荣鑫也犹豫起来。

夏月初深知古代人观念上的保守落后,尤其是一涉及孝道家族观念的时候,他们的很多想法,简直是能把人活活气笑了。

这是整个时代观念的落后和封建礼教的荼毒所导致的,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扳过来的。

所以她根本不在这件事儿上硬碰硬地说理,反倒瞬间红了眼圈,哽咽着说:「哪里还有什么三十两银子,我如今口袋里连三十文钱都拿不出来。我们前脚被抓,那铺面的老闆后脚就把铺子卖出去了,我如今连定金都收不回来……」

夏月初说了半天却哭不出来,怕自己演不下去了,干脆扑到旁边薛壮的怀里哭起来。

薛壮哪里看不出她是演的,差点儿笑出来,憋得腹肌都綳着。

夏月初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害他的差点儿破功。

崔荣鑫和孙老爷子听了这话都吓了一跳,三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就这么没了,难道就这样算了?

二人忙追问事情如今是怎么处理的。

薛壮轻拍夏月初头顶道:「我们已经报官了,但是那老闆一家早就搬走,如今还没查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

其实孙旭早就锁定了姜老闆如今的住处,还留了个人在那边看着,只等这头分了家,便把人拘会来。

只不过这件事,此时只有薛壮自己清楚,连夏月初都还不知道。

盛氏一见夏月初把大家的关注点都带歪了,顿时坐不住了,跳起来嚷道:「就算没有这笔银子,她赚那么多钱,分家之后,每年的孝敬银子至少得给五十两!」

此言一出,可谓是震惊四座。

每年五十两银子?

这是要疯么?

五十两银子,别说是一年,一辈子的孝敬怕是都够了。

这次不等夏月初抬头说话,薛壮就先开口了。

170 陈年往事(5更)

「五十两银子?你这究竟是要分家还是敲诈?薛家能分给我什么?连房子带地加起来值几个钱?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盛氏顿时炸了,「我虽然不是你亲娘,可我过门的时候你才多大,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给你成家娶媳妇……俗话说,生恩没有养恩大,可你看看,你回来之后都是咋对我的?天天就把你媳妇当个宝,就算是娶了媳妇就不要爹娘,你好歹也想想看,那媳妇是谁给你娶的……」

薛壮安静地等盛氏说完,然后道:「我从七岁开始下地干活,一年到头吃不饱穿不暖,虽说是家里老大,却还要捡弟弟们的旧衣服改改穿。说到这儿,我还真是要感激你,若不是你把我送去当兵,我说不定也长不了这么高的个子。当兵虽然也苦也累,但好歹能吃饱饭,能穿暖衣裳。」

说到这些的时候,薛壮的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当初听到本人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他还可以安慰说,以后跟着自己日子就好过了。

但是好日子没过几天,人年纪轻轻就为救自己而死。

此时再说起这些,真是既为他心疼又替他不值。

夏月初察觉到薛壮情绪的变化,悄悄握住了他紧攥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一提到当兵的事儿,盛氏顿时瘪茄子了。

这件事就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儿,当年大壮哭闹着被抓走之后,她很是做了一阵子的噩梦,总梦见大壮满脸是血地回来找她索命。

而且也因为这件事,让她在村里也很是有一阵抬不起头来,把不是亲生的孩子送去当兵,背后说三道四的人不要太多。

直到年头久了,大家也渐渐淡忘了当年的事儿,盛氏也选择性地遗忘了这段不堪的回忆。

但是自从薛壮回来,她感觉,自己的噩梦似乎换了一种形势找上门来了。

「至于你说养恩,我认,好歹没饿死不是么?」薛壮继续道,「既然你提起来,咱们就算算清楚。我去当兵,朝廷给了家里多少银子?去外头买个长工都足够了吧?就算是生恩养恩一起还,你自己说够不够?更何况我如今回来不到三个月,就已经给了你五两银子,平时的吃喝看病都是自己掏钱,饶是这样,你还要拚命地找我和月初要钱,让里正大人和孙叔爷评评理,不过是养了我几年,我就活该让你压榨一辈子么?」

「招兵的银子,我都留着给你娶媳妇用了……」

「快别说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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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薛壮冷笑一声,「当我不在家就什么都不知道么?当初给夏家下定聘之礼,一共都没花到一两银子,成亲之日我不在家,你们连花轿都没雇,直接用牛车把人接回来的,家里要新房没有新房,要被褥没有被褥,铺的盖的都是月初娘家陪送的,饶是这样,三天回门刚过,就都被你拿去给薛芹用了。月初一个新媳妇,又没有男人撑腰,被你欺负成什么样,村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还用我说么?」

「……」盛氏被薛壮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萍没想到今日分家还会扯出以前这么多事儿,看着身边冯永元黑沉的面色,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盛氏的话,还特意把相公带来给她撑腰。

听着薛壮的话,孙老爷子也回忆起了当年的事儿。

「作孽,真是作孽啊!」孙老爷子用拐杖敲着地面道,「大勇娘,你也用不着认不认的了,这些事儿,别人不知道,我这老头子可还记得真真儿的。当年大壮才十来岁个孩子,长得也是又瘦又小,你活活把人推出去当兵。大壮媳妇过门后,家里家外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你还说是白养着人,欺负没娘的娃儿,你也不怕遭天谴?」

崔荣鑫毕竟还年轻,当年大壮去当兵的时候,还是崔老爷子在做里正,他对村里的事儿也没怎么上心。

但此时听孙老爷子这样说,便知道当年的事儿,应该跟薛壮说得八|九不离十。

薛壮见盛氏还是一脸不服的样子,最后道:「你口口声声说家里替我养着媳妇,那我倒要问问你,月初嫁过来的时候,夏家陪送了五两银子的压箱钱,最后都到了谁的荷包里?还不是被你抢去给薛力薛勇娶媳妇了?月初嫁过来三年时间,就算她啥也不干,五两银子也足够养活她了!」

盛氏说不过薛壮,只得回头去看薛良平,希望他能够站出来说几句话。

谁知扭头一看,薛良平坐在一边只顾着吧嗒吧嗒抽烟,耷拉着眉眼,半点儿想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盛氏气得眼泪都下来了,哭道:「我这叫过得什么日子呦!老爷们靠不住,儿子们也不成器,就看着我这个老婆子被人欺负得说不出话来……」

薛勇原本一直在等夏月初说话,自己好用她跟县太爷的风流韵事给她致命的一击。

等了这么半天,没想到夏月初走的竟然是扮柔弱装乖巧的路线,反倒是平日少言寡语的薛壮出来扛事儿。

见再拖下去局势就要完全偏到薛壮那边去了,他终于按捺不住跳出来道:「薛壮,我看你就是个傻子!家里为啥要从她手里抠钱,还不是为了给你存着,让你以后有个依靠!」

薛壮差点儿被他的话逗笑了,这都要分家了,还说要给自己攒着银子?

把银子给他攒着,都不如掉在大街上来的安全。

掉在街上说不定还能遇到个拾金不昧的君子,落入他的口袋里再想掏出来,那绝对是难于上青天的。

「你还别不信!」薛勇见他一脸不屑,立刻又道,「你如今又瘫又不行了,真以为她能伺候你一辈子……」

他的话音未落,薛壮还没有什么反应,薛良平先跳了起来,一烟袋锅子砸在薛勇的脑袋上。

「你个小瘪犊子,说啥呢!」

薛勇捂着脑袋跑到门口,却还是坚持把话说完道:「我明告诉你吧,人家早就攀上县太爷的高枝儿了,你还傻了吧唧地给她出头做主。等这头分了家,回到县城人家把你一甩,直接去给县太爷当姨娘小妾了,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回也是话没说完,就被人从后面狠踹一脚,扑倒在地。

「大胆刁民,竟然敢在背后非议朝廷官员!」

171 分家!(6更)

几个身穿官服的差爷,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鱼贯而入。

两个人将还趴在地上没爬起来的薛勇拎起来。

领头的孙旭一脸严肃地说:「你刚才的那些话,是自己编的还是有人教给你的?抹黑朝廷官员,究竟有何目的?说!」

有了上次被抓去大牢的悲惨遭遇,此时看到身穿官服的人,盛氏吓得几乎要厥过去,浑身打摆子似的乱抖。

薛勇立刻怂得腿都软了,颤抖着声音道:「官差老爷,我、我这都是瞎说的,没、没有人教我,我、我就是自己信口胡说的……」

见孙旭还是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薛勇差点儿尿了裤子,他可不想再被抓进大牢被关上几日。

他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抬眼偷瞄孙旭的面色,然后又接连抽了几下。

这回儿也不敢惜力,每一巴掌都打得结结实实,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

「我不是东西……满嘴胡说,我不是人……」

「行了!」孙旭等他把自己打得像个猪头一样,才算叫停,「给你长个记性,以后若是再犯,可就没有这么简单放过你了,直接把你带回县衙打板子、蹲大牢!」

「是,是,我再也不敢了。」薛勇的嘴巴都肿起来了,肩头的伤口也渗出血来,疼得龇牙咧嘴,说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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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含含糊糊的。

孙旭这才转过身,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看向崔荣鑫道:「里正大人,我们过来调查吕家的案子,听说您在这儿,冒昧登门。不知最近可有人看到他们回来过?村里有没有跟吕家走得近的人家,知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一听是吕家命案的事儿,崔荣鑫不敢怠慢,忙道:「回捕头大人的话,我这几日都派了人,白天黑夜在吕家周围巡视,绝对没有人回来过。而且我们村子跟别处不同,都是各处讨生活过来落户的人,除了后来结了姻亲的,其他人家都没有亲戚关係,当真是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啊!」

「恩,那就先这样吧!」孙旭说道,「若是有什么消息,一定要马上派人去县里送信,这可是人命关天大的事儿,谁都耽搁不起。」

「是,是!」崔荣鑫连声应道。

待他们说完正事儿,薛壮和夏月初才向孙旭打招呼。

「孙捕头,还忙吕家的案子呢!」

「得空去家里吃饭啊!」

孙旭做出一副刚看到他俩的模样,挑眉惊讶道:「咦,薛大哥,夏娘子,你们怎么在这儿?哦,你说过你是参顶子村的人,没想到就是这家?这可真是巧了!」

孙旭的演技着实有点尴尬,夏月初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

薛壮没法迴避,只能强忍着陪他演下去,简单向他介绍了一下家人。

孙旭听罢,一脸奇怪地看向薛勇,问:「你真是薛大哥的弟弟?」

薛勇捧着越肿越大的脸,尴尬地点点头。

「啧啧!」孙旭一脸鄙夷地说,「行啊你!造谣自己嫂子跟县太爷?真亏你想得出来!」

「不敢了,捕头大人,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薛勇立刻抱头连声认错,只求这个煞神赶紧离开。

孙旭却找了个凳子,大马金刀地往边上一坐。

「不是说分家么,赶紧分吧!天色也不早了,分完我正好顺路把薛大哥和夏娘子捎带回去。」

他都这样说了,其他人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崔荣鑫赶紧打开面前的几张地契,看了一眼之后道:「如今薛家共四十亩地,其中上等田十亩,中等田十五亩,下等田十五亩。正房三间,厢房两间,偏厦三间。银钱首饰皆无。尚有一女未嫁。」

他说罢问薛良平:「薛大叔,这个家你打算怎么分?」

薛良平嘆气道:「如今我还能下地干活,把三个儿子分出去单过,我跟老伴儿带着小闺女,秋收后她也就嫁出去了。家里的地平分,也盖不起新房,就各家住的归各家吧,以后谁有能耐了谁自己搬出去盖。家里的粮食和鸡也都平分成四份,至于牛隻有一头,没法分,还是一起用着吧。后院的两头猪,暂时也先不分,等过年的时候杀了分肉就是了。至于以后老了干不动的时候,就让老大每年给三两银子,老二老三两家轮流伺候。我们死了之后,房子和地还有不管剩下多少钱,三个儿子平分就是了。」

他说得详细,想来是早就在心里打算过的。

前面的倒也罢了,待说到最后,盛氏和薛力顿时都跳起来反对。

「凭啥让大力和大勇养活咱俩,大壮不是你儿子啊?」

「凭啥每年就给三两银子,夏月初出去随便做个菜都能挣好几两银子,怎么也得给三十两!」

「好啊,三十两就三十两!」薛壮突然开口。

盛氏和薛力立刻露出喜色,若不是薛勇的脸肿得太厉害,怕也得是一副喜形于色的嘴脸。

「这条件是你们提的,我觉得也挺合理。」薛壮继续道,「那以后薛勇和薛力每年给我三十两银子,我来养二老!」

「呸!」盛氏气得立刻一口啐过去,「一人给你三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你也知道是抢啊?」

盛氏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着孙旭一直瞪着自己,最后还是悻悻地闭了嘴。

最后在崔荣鑫和孙老爷子的商议下,土地大致平均地分成了四份。

薛良平老两口分到上等田四亩,中等田六亩。

其他三个儿子,每人分到上等田两亩,中等田三亩,下等田五亩。

崔荣鑫执笔起草了分家单,当众念了一遍。

薛良平和薛壮率先在分家单上按了手印,薛力和薛勇虽然也不情愿,磨磨蹭蹭的最后也还是按了手印。

崔荣鑫和孙老爷子也都在后头跟着签字画押,算作是见证人。

孙旭突然大咧咧地插进来,抓起笔在见证人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上一个鲜红的手印。

按完手印,他笑着对盛氏和薛勇薛力道:「既然赶上了,我就也来做个见证,以后谁若是想要推翻这份分家单,就先到县衙去找我说道说道!」

盛氏一听这话,知道自己是半点儿多的便宜都占不到了,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172周衍的执念

大家都在分家单上签字画押之后,夏月初才道:「爹,大壮哥和我暂时不会回参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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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了,我们分到的这部分地,您若是忙得过来就先种着吧,若是忙不过来,租出去赚点钱留着零花也好。」

「刚才争的寸土不让,这会儿又来做好人……」周氏翻了个白眼,并不算小声地嘟囔着。

她在薛家其他人身上扫视一圈,最后又落回周氏的身上道:「一码归一码,这田地是我们应得的,当然要争。但现在拿出田地给爹娘用,这是我们对爹娘的孝敬。有本事你也拿出你家的那份儿给爹娘,不然就闭上你那张破嘴!」

周氏被噎得脸涨通红,但是这话她还真不敢说。

本来分到的田地就不多,若是再给出去,到时候自家喝西北风不成?

孙老爷子原本听说夏月初在家好一顿砸,对她的印象极其不好,但从今天分家的种种来看,却着实改变了看法。

他起身拍拍薛壮的肩膀道:「大壮,你是个好孩子,能娶到月初这个媳妇更是你命好,如今分了家,以前的事儿就别再放在心上,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分家结束后,薛壮一身轻鬆,此时他哪里会想到,因为自己,周珩夫妇间正在爆发一场成亲以来最大的衝突。

周珩自从那日薛壮拒不承认身份,回家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

他心里已经认定薛壮就是薛承,更伤心于他不肯信任自己。

但是经过几日的考虑,他的伤心慢慢转成了理解和心疼。

虽然自己与薛泰大哥情同手足,但毕竟从未与薛承接触过,这么多年过去,薛承又经历了这么大的家庭变故,对自己持怀疑态度也是合情合理的。

而且如今他因伤废了双腿,对一般人来说都是很大的打击。

更不要说,他是一个从小习武、年少成名的武将。

这其中的艰辛和郁闷,绝不对别人能够感同身受的。

薛承若是心生自卑,不肯与自己相认,也是有可能的。

周珩思忖再三,还是安排心腹之人,去京城给陈瑜白送信。

一来是知道皇上和陈瑜白一直在找寻薛承;

二来也是希望能够藉助京城的好大夫甚至是御医,希望能帮薛承重新站起来;

三来,他也希望陈瑜白来,能够帮薛承恢復身份,主持他与自家女儿的婚事。

将信写好封死,派人送出之后,周珩才算是稍稍鬆了口气,心情也不再像前几天一样愤懑。

赵氏见夫君心情好转,也很是开心,吩咐下人做了一桌子酒菜摆在花厅内。

她还特意取了家中珍藏的好酒,打算陪着周珩浅酌几杯。

二人吃到酒酣耳热之际,周珩笑着举起酒杯,对赵氏道:「多谢夫人备下酒菜,接下来这段日子,少不得还要夫人多多操劳。」

赵氏纳闷儿地问:「夫君何出此言?」

「熙安的嫁妆,该操办起来了!」周珩自己一口干掉杯中之酒,有些大舌头地说,「承儿如今孤苦无依,又无恆产,咱们少不得要多陪送一些嫁妆。不过夫人也不必担心,承儿虽然腿脚不便,但绝非庸碌之辈,只要熬过最困难的时候,假以时日,一定会大有出息的……」

赵氏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颤抖着声音问:「夫君,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要开始忙承儿和熙安的婚事了。」周珩根本没有发现妻子的不对,反倒还十分高兴地说,「我已经派人去给老师送信了,无论承儿能不能恢復身份,总归还是要让他跟熙安完婚的,若是老师能够给两个孩子主持婚事,那就更完美了。」

赵氏将酒杯猛地放在桌上,怒道:「熙安也是我的女儿,婚姻大事,你为何都不与我商议就擅作主张?」

周珩却一脸莫名,道:「儿女的婚事,早在熙安出生之前就已经定下,夫人也并未反对,如今何出此言?」

「如今跟当初的情况能一样么!」

周珩见赵氏当真动怒,也放下了酒杯,神色渐渐凝重地问:「难道夫人是因为薛家失势?还是嫌弃承儿如今行动不便……」

赵氏闻言,泪水夺眶而出。

「你我夫妻这么多年,难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不成?你觉得我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势利小人?」

「那你倒是说个道理出来啊!」周珩借着酒劲儿,将酒杯猛地摔在地上,「今日你若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此事绝不算完!」

「虽然当年有口头的婚约,但如今薛承已有妻室,是他先悔婚在前。而且他又坚决不肯承认身份,你若非要将熙安许配给他,难不成是让女儿进门做小?」

周珩一听这话,怒意顿消,笑着说:「夫人此言差矣,其实这就是个误会。承儿假冒薛承的身份,不过是为了躲避追捕。况且,我私下问过薛老汉,承儿回来至今,与夏娘子都是分房而居,二人清清白白,并无男女之情。只要承儿能够恢復身份,自然就与夏娘子毫无关联,又何谈对方悔婚或是让女儿进门做小之说。」

话虽如此,但是赵氏到底是做母亲的人,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从个粉糰子般娇养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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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哪里舍得她嫁给一个身有残疾之人。

而且薛家如今尚未平反,还被扣着犯上作乱的大帽子,薛承如今也是戴罪之身,一旦被人发现身份,那就是死路一条。

加之她之前看到过夏月初手腕的伤痕,虽然没有证据,却一直怀疑是薛承所为。

她哪里舍得让女儿去过那种整日提心弔胆,朝不保夕的日子。

赵氏哽咽着说:「你只想着你的兄弟情义,你可曾考虑过女儿的幸福!」

周珩此时酒气怒气同时涌上心头,沉下脸道:「我今日把话跟你说明白,这门婚事是早就说定的,别说是承儿如今还活着,即便他死了,就算抱着牌位成亲,熙安也要给我嫁过去!」

他说罢,丢下痛哭失声的赵氏,起身拂袖而去。

周珩盛怒之下,出门时没有看到,外面墙角处一闪而过的嫩黄色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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