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枝翻了个白眼:“陛下真是折煞微臣了,微臣可不敢损伤您的龙体分毫。”她一边退开,然而此时一股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枝枝,你饿了吗?”江尘尽力忍笑,脸烧得通红。
叶寒枝有些尴尬地捂住脸:“微臣今日还未曾进食。”
江尘连忙探出帐篷去唤忍冬传膳,走得匆忙,竟连鞋袜都没穿,娇嫩的赤脚走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在他心里有这么重要吗?叶寒枝有些怔住,没想到过江尘会为了她的小事这般上心。
没过多久忍冬便端着各色珍馐置于案几之上,摆好了碗碟之后,江尘便给叶寒枝夹了几块热腾腾的饭菜,递到她嘴边。
“陛下,您是千金之躯,而且微臣的手也没有受伤,自己来就好。”叶寒枝偏过脸,伸手去拿筷子。
江尘不满地看向她:“枝枝是为孤受的伤,孤伺候伺候你又怎么了?孤还想空了去学学厨艺呢,枝枝这些年四处征战,风餐露宿的,真让人心疼。以后孤就为枝枝洗手作羹汤,让枝枝吃遍人间佳肴。”
哪有帝王这样上赶着伺候人的?!叶寒枝默默诽谤,却犟不过他,只能微张开嘴,别扭地吃了一点,然而却味同嚼蜡,浑身不自在。
“对了,那只小狼呢?”叶寒枝突然想起来那只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住的狼崽。
“孤已经着人放了。”江尘无辜地望向她,很认真地说:“孤答应了枝枝会放掉小狼,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枝枝的话,对孤来说就是懿旨,天不可违。”
13.头彩孤还是干净的。
叶寒枝本来正在咀嚼的嘴巴愣愣地停住,听着江尘的情话,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是后退几步。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冷凝起来。
“枝枝你愣着干嘛,快吃呀,饭菜都要凉了。”还是江尘笑着打破了沉默,他早已经习惯了枝枝对他下意识的逃离,也习惯了自己的心意得不到回应。
“唔。”叶寒枝嘴里包了东西,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递给江尘一双筷子:“你也吃。”
江尘低应一声,顿时笑弯了眼睛,一双美目葳蕤潋滟,荡开细碎的波光。他挨在叶寒枝的旁边,自己不时吃一口,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她布菜。
他看着她的眉眼笼在朦胧的烛光里,不似平日里那么冷漠而遥不可及,忽然一声灯花炸开,两个人近得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忽然觉得,毕生所求也不过如此。
“轰——”忽然道道扭曲的银弧,像是一根巨鞭打向了暗沉的天空,将夜幕一分为二。
电闪雷鸣,狂轰滥炸。
“陛下,烦请您从微臣的身上下去。”叶寒枝咬着牙说到。
江尘将头死死地埋进她的胸脯,像是只动物幼崽一般颤抖战栗,紧抓着她的衣襟不放:“枝枝,打雷了,孤好怕。”
叶寒枝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拂开江尘的爪子:“陛下敢将别人凌迟,还怕区区打雷?您真是……”她说着说着却忽然顿住。
江尘面色煞白,额上全是冷汗,嘴唇发青。
他抬眸凄凄切切地望向叶寒枝,三千青丝如瀑布垂在身后,眼尾的那颗痣就像是一滴凝固的眼泪:“枝枝,你知道冷宫的夜晚有多可怕吗?”
“每天晚上,都有女人在哭,和着风声遥遥地传过来,直至天色破晓。”他轻笑一声:“有的时候,也会有含糊不清的吵架的声音响起,声声咒骂皆是人间疾苦。”
“这些本来孤也能忍。直到孤满了十岁,身形渐长的那一年,在那个雷声轰鸣,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淋湿了衣衫的太监探头探脑地进来,问孤他能不能在这里躲会雨。”
叶寒枝本来一直沉默着倾听,却不自觉地捏紧了双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声道:“然后呢?”
江尘低笑一声:“他起初倒还像个常人跟孤说说笑笑,后来的吸了几口大烟后,眼神就变了。他把孤抵在墙角,扒孤的衣服,孤不从,他便对孤拳打脚踢,并不解气,甚至拿出了鞭子打。”
“那天的雷声和今晚一样大,孤打不过他,孤怎么逃也逃不走,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拖回去。拼命喊救命,却都被雷声淹没。”
叶寒枝额角青筋毕露,眼底满是复杂,她知道吸了大烟的人根本没有神智,说是疯子也不为过,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丝颤抖:“我要杀了他。”
江尘听见她这样说,笑得花枝乱颤,用手勾住她的脖子,凑近说:“他三年前就被孤弄死了。”忽地他猛地一顿:“枝枝,你千万别误会了,孤还是干净的。孤全身上下都只留给你用,枝枝。”
本来肃穆的气氛一下子又被江尘奇奇怪怪的话又搞得旖旎起来,叶寒枝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又在打胡乱讲,你再勾引我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江尘委屈巴巴地收回手:“枝枝,不要赶孤走,孤是真的害怕打雷,每次雷声一响我就会想起……”
听到他提及自己的痛处,叶寒枝眼神不自觉地变柔了几分:“那陛下睡榻吧,微臣便站在帐篷口,守着您入睡。”
刚行了一步,腰带却被人拉住,江尘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枝枝才受了伤,怎么能不好好修养呢?一张榻也没关系,咱们用被子隔开,和衣而眠。”
然而叶寒枝还是坚决地摇头:“这怎么行?男女有别,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