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瑾手上一空,倒不明白蓁蓁这突然的疏远是为何。
“夫人那边正等着呢,想来大哥也没空,我还是先过去的好。”蓁蓁抬头,轻轻的笑着没有露出半分异色。
然后,她未等谢南瑾有所反应,就转过身去,加快了步子的往世安苑去了。
她这脚上自然还是硌的疼的,这番又走得快了,尖尖的玩意儿刺在嫩白细腻的脚趾头上,就越发难受了,连带着脚步,都有些不稳当了起来。
谢南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就慢慢皱了起来。
“你送孟小姐回去。”谢南瑾随便拉住旁边的一个侍女,留下这句话,就朝着蓁蓁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了。
……
蓁蓁没想那么多,就只顾着一个劲往前边走了。
她想着方才见到的那姑娘,似乎是长的有些眼熟,但是这仔细一想,也想不出个什么由头来。
这临阳城大户人家的女儿,她大致也都打过照面,想来那位,必定是哪家的小姐,与她恰巧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蓁蓁正迈下小了步子往前走,心下煞是心疼自己这双脚,心抽了两下,接着身后忽然有一只手伸过,紧紧按住了她的肩膀。
宽大厚实的手掌按在她的肩膀处,坚毅有力,阮蓁蓁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大哥。
“大哥,你不是要――”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拦腰抱起,身子一空,蓁蓁下意识的揽住了谢南瑾的脖子。
谢南瑾力气大,身上有力结实,抱着阮蓁蓁这么个半大的人,简直是丝毫不费力气,稳稳当当,半点不带晃儿的。
谢南瑾走了几步路,便将阮蓁蓁放了下来,让她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了。
如今这暮春的天气,倒还有些许凉意,她偏生又喜爱常来这院子里逛,所以这些石凳上,都着下人铺了杏色丝绒镶绣垫子,就为了让她坐的舒坦温和。
蓁蓁却在想,难道大哥就这么把人家姑娘给晾下了?
阮蓁蓁一时是又气又急,想着自家大哥怎么就这么不给人家面子呢,带人家出来结果又撇开不管……真真是个不识风趣的榆木脑袋。
“不是脚疼吗?”谢南瑾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蹲下身来,握住了蓁蓁的脚腕。
蓁蓁身子瘦弱,脚腕子自然随了身子一般小巧,莹白细腻,谢南瑾一只手握下来,尚有盈余,他轻轻用力,手腕一转,就把她的月白色乳烟瓒珠绣鞋给脱了下来。
这鞋子是昨日才送来府上的,蓁蓁试穿过一回,当时只顾着好看,没太理会合不合脚的问题,只是这鞋子绣工繁琐,难免有不合衬的地方,走久了些,才感觉出有不妥来。
谢南瑾这着眼一瞧,隔着足衣就看见了点点血丝,心下一疼,微斥道:“这脚都成这样了,还自个儿逞什么强?”
蓁蓁却没答话,心里想着,还不是为了哥哥你的终身大事着想。
谢南瑾看着,想是让她自己再继续走是不成了,伸手去欲抱她起来,蓁蓁的身子却突然往后缩了缩,道:“七弦已经去拿药和鞋了。”
蓁蓁说完,想着又加了一句:“就这么点儿伤,不打紧的。”
这若是在平常日子里,蓁蓁就任着谢南瑾抱她回去了。
可是今日不同,今日她生辰,将军府里也宴请了些人,其中不乏临阳城里的一些高门贵女,这番的景象要是让她们看去了,难免嚼一番舌根子,到时候又是听着一些烦人厌的风言风语。
她是同大哥亲近,没错,在她眼里,大哥就是她的亲人,所以怎样都没什么,可是放在别人眼里,就指不定怎么想了。
终究,是没有血缘。
谢南瑾一眼就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自己带大的人,皱一下眉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还没长大呢就想着要和他避嫌,昏迷醒来之后就知道生疏了。
谢南瑾心下自然是不悦的。
但想着这时间地点不甚妥当,等下回寻个好日子,再和她谈谈,把她这些不当的思想都给扳回来。
丫头就算长得再大,那也是他的丫头,护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所以,不用避嫌,不用生疏。
想到这儿,谢南瑾起身来,在蓁蓁身边坐下了。
“大哥,方才那是哪家的姑娘?我瞧着,生的不错。”阮蓁蓁敛眉,随即抬头时,又是笑脸盈盈,神色轻松的问道。
什么哪家姑娘?
谢南瑾没在意,随口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什么孟家的女儿。”
和人家姑娘一起出来了还什么都不知道?
阮蓁蓁正想着和大哥说说让他上点心,忽然想起他说姓“孟”……难道……
若说是她所知的那个孟家……阮蓁蓁摇摇头,想这临安城里有好几个孟家呢,应该不会这么巧。
恰巧这时候,七弦拿着个梨花木雕漆小盒子过来了。
小姐和她说在这园子里等着,结果她匆匆赶来的时候却不见了人影,知道在将军府里自家小姐是出不了什么茬子的,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心。
这找了一小会儿,果然就在花架子下,见着了阮蓁蓁。
一抬头见谢南瑾也在,倒不觉得奇怪,只俯身行了礼,然后就蹲身到阮蓁蓁身侧,将小盒子放在一边,打开了来。
盒子里边放了两个青花缠枝瓷瓶,一带白纱布,一双粉白丝绣平底绣鞋。
七弦伸手要去脱阮蓁蓁的足衣,却是手才碰到,便想起,这旁边还有谢南瑾在。
未出阁的姑娘,一双脚最是金贵,自然不能让任何男儿瞧了去,就算出了阁,那也是只有夫君可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