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勒马停下看,圆天看着那往嘴里塞长剑的人,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了,这是真往喉咙里插呀。
那人都在呕了,但还在往下咽,顺着吞咽时的那股子力道,剑也在往下送。
周边围观的人叫好啊,可真是捧场。
“这种杂耍被称为下九流,只能在街头表演,赚这种拼命钱。不过,到底是南北有差异,湘南那些下九流,表演的可没这么生猛。”马长岐骑马在圆天身侧,瞧她看的入神,他不由说道。
“不过,还是有些技巧的。他们能确保不会伤到自己,经验丰富。”圆天微微摇头,说是赚拼命钱吧,但实际上,他们是专门做这个的,必然是从小就训练。之后,也就是每日重复重复再重复了,算不得拼命了。
马长岐点头,那倒是。再看过去,吞剑的人已经开始往外抽了。那么长的剑,真是从嗓子眼儿里拔出来的,马长岐看的都有点儿恶心了。
什么异物进了喉咙也不好受啊,那么长一把剑,可不口水直往外流,黏黏糊糊恶心巴拉的。
长剑全部抽出来,周边的人跟着拍掌叫好,有人托着个破盘子收钱了吧,叫好叫的最欢的那帮人开始闪躲了。
圆天看着,也不知哪儿戳中了她笑点,她就笑。弯着眉眼,真挺开心的。
难得开心,邺无渊就骑马在另一边,她喜欢看就看,只是没想到她现在会喜欢这种街头卖艺的表演。
“你看那几个人,他们绝对不是在表演。刚刚根本没怎么看不说,人家收钱收到他们面前,一下子就扔了一把碎银子。我觉着,他们好像是在偷偷看你。”圆天伸手一指,一边身体朝着邺无渊那边倾斜过去,就是在跟他说话。
周边听见的人,自是随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她所指的那几个人就站在靠近对街的位置,眼下身前已无人遮挡,他们就站在了最前面。
其实最初他们是被挤在后头的,主要是开始收钱了,前面的人就退开了,他们几人就站在了前排。
这会儿圆天伸手一指,可不看的个清楚,穿着非常普通。混杂在这些看热闹的平民百姓里,丝毫不扎眼。
只不过,这忽然间的一暴露,可不就被盯上了。
邺无渊也没说话,只是看了身边的亲卫一眼,他们就立即明白了。
驾马,开始绕着人群的外围,将这一圈儿都给围上了。
这边一动作,各个都骑马,其实动静还是挺大的。不只是看热闹的百姓发觉了,那几个人也发觉了。
根本就是没有太多的思考,那几个人转身就逃窜,推搡百姓,动静又大,一瞬间乱了套。
邺无渊牵着圆天手里枣红马的缰绳,拽着往街边挪了挪,那边亲卫已经开始追逐疯跑的那些人了。
圆天倒是也没如何,意外没有,惊吓也没有。只是看着亲卫们追出去,她微微皱眉,又扭头看向邺无渊,“再出门啊,你套上个盔甲什么的,把自己保护起来。”
“我那盔甲,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穿。”手又动了下,枣红马彻底的贴到了他胯下的军马旁,她也到了他身边儿。
转而抓住她的手,这样紧抓着,心里才安定些。
“为啥?有仪式啊。”圆天觉得很无语,说的都是些啥。
邺无渊微微摇头,“是因为你说过,我穿着盔甲,便是日月同辉。如此招摇,自然少穿为妙,免得惹你不高兴。”
“我还挺会夸人的。”上升到日月同辉的高度了!她又有些遗憾了,居然忘记他穿着盔甲是啥样了。
邺无渊紧了紧她的手,“傍晚了,咱们先去酒楼歇下吧。”
“能追到那几个人么?”圆天还是比较关心的,毕竟她觉着,那几个人是冲着邺无渊来的,对他不怀好意。
“一会儿就有消息了。”邺无渊看起来是不急的,只不过,心里头的‘急’她是看不见的。
看他自信,圆天也没有再纠结。
一行车马朝着酒楼走,其实距离这里也没多远了。
到底是距离盛都非常近,酒楼的环境也很好。
踩着还带回旋的楼梯上去,圆天走在前,马长岐跟在后,有他这现任大侄儿在,小棠和小梨都排到后头去了。
虚扶着她上了二楼,马长岐挑选了一个位置不错的房间,窗户什么的都打开,小风吹进来,真是凉爽。
圆天很满意,满意之余,也不忘关心现任大侄儿的身体,嘱咐今晚的药必须得吃。
马长岐就知躲不过,‘姑姑沉重的爱’,还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他也想尽快的把这份‘爱’归回原主,他要承受不起了。
吃了颗丹药,圆天走到了窗边,风吹着真好。
她还是喜欢这种气候,金陵也蛮不错。
只是,她这会儿忽然想到,自己那大侄儿为啥在阳州城定下了呢?
这个问题,她之前好像没思考过。
难不成,真因为那和郡王妃?
有时间,她得好好询问询问,敢做伤风败俗的事儿,非得把他两条蹄子剁下来不可。
双肘撑在窗台上,她边想着那些事儿,边无意的往楼下看。
眼睛垂下去时,正好瞥见了这楼下街上的行人之中,有个一身白衫的人。
或许是因为他那一身干净的衣服,也或许是因为他不似四周百姓的匆匆忙碌,更或者,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纯净的白衫也遮挡不住的妖气。
她低头,正好那个人也抬头。
看到他脸的第一眼,圆天就觉得额角一刺,仔细的盯着那人,她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什么山中的精怪跑出来了?
那个人其实没有停留,他抬头看她,脚下却还在走。很快的,他就从楼下走过,但还是在无法再看到楼上的人时,才收回了视线。
他已从楼下走过,圆天立即探身勾头去看,可是,已经不见了。
来来往往的人虽说很多,可大都灰头土脸的,那般干净的,即便人再多也是一眼就瞅得见。
额角的刺痛还在,圆天抬手按着,一边收回脑袋,脸上是迷惑的,同时也有那么点儿说不清道不明。
妖精?
按理说,她一高人,看见妖怪有啥复杂的?她可以收妖啊。
只是,这妖怪……胆子还挺大,一直用眼睛在挑衅她。
还在酝酿着气儿呢,肩膀多了一只手,她转身就飞出去一脚。
所幸邺无渊反应快,偏身一躲,她飞出的那一脚踢了个空。
他有点儿诧异,她也在发愣,可能也不太理解自己为啥忽然间这么大的攻击力。
“怎么了?”看她那迷糊的样子,邺无渊抓住她的手,把她从窗边带离。顺便的,他也垂眸往楼下看了一眼,除了来来往往的百姓,亲卫已经在楼下占据了几处有利的位置。
可以这么说,这一路来,都是这样的。除了圆天不知道之外,每个人都知,每次停留,外围防护都如铁桶一般。
“我要捉妖。”任他牵着,她眼睛也在瞬间清明,然后就冒出这么一句来。
这又是哪根线搭错了?
“如何捉妖,山人?”邺无渊嘴角抽了抽,一边牵着她往床边走。
“我能画符啊!凌玄子画的那些符,我都见过。世道不同了,山上的精怪都下山了,我刚刚就看到了一只。捉一只妖,可抵得上吃两炉丹药。”她嘟嘟囔囔的,也没发现邺无渊面色微变。
以前,她说起某个人时,通常都以妖精俩字儿代替。能被她称为精怪,那可不是谁都能获得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