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有权有势了,就可以庇护父亲和弟弟,就可以把他们接回来了。
毛昭听到许多外面关于李非的议论,都是在鄙视他的。
他冷笑,对儿子说:“听听外面他们在说什么吧,都是一群傻子。”
毛昭的儿子不多,只有四个。现在跟着他读书的就是最小的四子,与长子的儿子,他的两个孙子。
最小的儿子与孙子差不多大,毛昭在家时就他来教,他不在家就让长子来教。
小儿子还不到十岁,正是机灵的时候。
他就反驳毛昭:“他们说的对!李非怎么可以为了活命这么干呢?”
毛昭笑道:“那如果是你就是宁可去死的吗?”小儿子肯定地点头:“我自然是宁可与敌人战死,也不会苟活的。”
毛昭就把这个趣事跟姜姬说了,笑道:“小孩子的想法就是这么非黑即白。好歹生死成了一桩易事。”
生死之间的选择,哪有那么简单的?
姜姬也觉得好奇,就问三宝,如果是她在李非的境地会怎么选?
三宝思考了一下说:“有许多人追杀我的话,肯定不止一个人,那他们之间必有嫌隙。我会找其中一人投降,暂时保下性命,再慢慢除掉他们。或者让他们乱起来,我也可以趁机逃走。”
姜姬问:“你会自尽吗?”三宝想了想说:“我若要自尽,必不是因为外力压迫,而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她再问姜陶,结果这个大傻子想了想,郑重地说:“与其对敌人投降,我宁可自尽。”
姜姬再问:“除自尽之外呢?”姜陶说:“力战而死,也算壮烈。”
姜姬就叹气了,对龚香说:“两个孩子明明都是一样教的,阿陶天天跟在三宝身边,怎么还是这个想法?”
龚香就大笑起来,笑完叹道:“世人皆如此,以此为傲。”
死的痛快,活得委屈,世间的人大多数都认为前者是好选择,后者选了就是懦夫。
“李非,公主想怎么用?”龚香问。
姜姬也是没想到李非能跑到公主城外喊这一声,结果公主城现在的城主是徐氏子弟,徐家人除了一个老而变质的徐公之外,其他的都还是普通的仁人君子,见此就开门放李非和他的残部进来,收为奴隶。
不过那个徐氏子弟也真不愧是姓徐的,他把人收下了,让人报信给她,问这奴隶是他代收的,就是不知公主想怎么用,若是要为宫奴,他就直接把人骟了以后给她送来。
姜姬捧着信都有点接受不了。
徐白。
她算是记住这小子的名字了。
龚香却觉得应该施宫刑。
“若是不用刑,只怕公主用不了他多久,他就会转而投向李氏。”龚香觉得用了刑,李非才会死心,才会一心一意替公主做事。
姜姬刚想说不用,她又不担心李非作乱。可刚要开口就吞回去了。
她现在不必再用这种手段,其实是因为她自持力量强大,这才不畏惧李非这等小人物。也不怕他日后爬到高处再反叛。她有自信压制他。
可当日对龚香……她是输不起,也不能输,才对他用了刑。
哪怕回到那一天,她还是只能这么对龚香。
只是当着龚香的面这么说,只怕会令龚香难受。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转头让侍人去写回信。
不宫可以,宫了也没差别。
她想好后抬头,就见龚香眉目含笑,仿佛旧时佳人。
他微笑着说:“公主怜爱某呢!”
姜姬轻轻一哂,随手拿起身边的一只绣囊朝龚香砸了过去。
现在天下够格被尊为皇帝的人本来就不多。李非和包蒸以前都算得上,现在一个死了,一个自甘堕落了。
恰在这时,霍九弈又搞出新闻来了。
他是一员勇将,性情“鲁莽”、“坚贞”。换句话说,就是人人都以为他能打仗,会打仗,但脑子不好使,不会争功劳,很容易就能哄到手。
他除奸之后“痛恨难当”,也没回包家,开始四处流浪。
跟李非不同,李非是人人都避之惟恐不及,他是走到哪里都是香的,哪一个城都愿意接纳他,把他请回家当一条看门狗。
霍九弈就恍如“红颜祸水”一样,刚投靠一人,就有另一人来告诉他“这人是个坏人!”,霍九弈听信之后,常常一怒之下就把人给砍了。
等他砍过两三个后,别的人再想伸手招揽,就挺犹豫的。
这么忌恶如仇……
只有自持品性高贵的人才对霍九弈伸出“援手”,免得他继续流浪。
这人姓秦,排行第五,又被人称秦五公子。
霍九弈在外流浪多时,整个人臭不可闻,秦五公子还能坦然自若的跟他同座而食,同榻而眠。
这样的君子,岂不令人仰望?
霍九弈就在秦家住了下来。
同样在秦家的还有风迎燕,他走过几个城后,到了秦家,突然发现秦家竟然也有意天下。实在是让他想不到。
而这秦五公子倒像是不世出的淑女闺秀,以前从来没听过他的名字,现在看起来,行事颇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