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行风笑道:“是啊,赵公子,路上在下有跟你说过,我们姓梅。”
赵则年目中闪过一抹暗光,抱着冯越意轻巧地落到地上:“请梅少爷带路吧。”
进了梅府,先在大厅里遇到了一个衣着华贵、丰神俊朗的中年人,梅行风介绍道:“赵公子,这是家父!”
赵则年语气平平:“梅老爷好。”
梅小蕊揽住梅盛南的手臂,半是委屈,半是重活过来的欣喜:“爹,我和哥哥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强盗,便是这位赵公子救的我们!”
梅盛南早发现儿子身上有几处伤痕,女儿也是略带狼狈,听了这话,又将赵则年打量了一遍:“多谢赵公子出手相助,救下我这一双儿女,梅某感恩在心,必盛情回报!”
他目光一低,看向赵则年怀里的人:“但不知这位公子是怎么回事?”
梅行风匆匆地解释了一下,便让人去请大夫。然而结果都一样,冯越意注定了寿命所剩无几。
赵则年坐在床边神色淡淡:“此事本与你们无关,何须心怀歉意?你们一路照顾冯越意,屡次破费给他找大夫,说起来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
梅行风摇起头来,跟拨浪鼓似的:“赵公子言重了,没有赵公子,我兄妹俩连家都难归。”
赵则年低着头,把冯越意越发冰冷的手塞到被子底下。
梅小蕊注意到这个举动,只觉他做起来十分温柔,像是充满了呵护之情,她顿时恍然大悟,同情地说道:“赵公子,事已至此,你最好看开。”
梅行风一听,也明白了什么,同感地点点头:“是啊,还是看开些的好。”
赵则年茫然地皱着眉毛,心想都在胡言乱语啥,什么看开不看开的,身中剧毒的又不是他!
他无意与人废话,以赶路疲累的理由将梅家人打发出去。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来,倒出一颗棕色的药丸,捏着冯越意的下巴,把药丸塞进嘴里去,再把手掌印在其后心,以内力化开,催发药力。
做完了,他走到桌边倒茶喝。
凉茶入口,赵则年的头脑顿时清醒过来,明白了梅家兄妹刚才所言何意,不禁无语地摇了摇头,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误会他和冯越意的关系?
半夜里,冯越意突然惊醒过来,趴在床边吐了一滩黑血。
赵则年拿干净的湿巾给他擦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第53章亲叔父
听见声音,冯越意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赵则年?!”
赵则年笑了:“你没有眼花,就是我。”
他叹口气:“找了很多大夫,都说解不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冯越意眨了一下眼睛,看起来很平静:“我早知道了。”
接着,语气微变:“你、你怎么会……”
他茫然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形:“这又是哪里?”
赵则年简单把事情说了下,冯越意神色微动:“这么说,你没有休息,一直守到现在?”
赵则年不答,只说道:“我给你喂下的丹药,只能暂时缓解部分毒性,让你多活几个时辰。对不住了,我也无能为力。”
冯越意一动不动地在床边趴着,眼珠也没动一下。
赵则年以为他是绝望,但他不擅长安慰人,想了想,只能说道:“你有什么心愿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达成。”
冯越意眨了一下眼睛。
赵则年有意让他舒心,故意说道:“不收你银子。”
冯越意苦涩地笑了一下,深深地望着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赵则年愣了,微笑:“我们不是朋友吗?也一起经历过某些事,对你,我也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
“是吗,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些人,他们也帮过我,但没人像你这样。”大半夜的不睡觉,而是坐在床边守到现在。
赵则年神情不变,淡淡转移话题:“你休息吧,我出去一会儿。”
他刚站起身,衣摆就被抓住了。
冯越意张嘴要说话,却是猛烈咳嗽起来,咳出的都是血星子。
赵则年只好又坐回去,犹豫了一下后,伸出手轻抚他的背部:“你不要急。”
咳嗽了好一会儿,冯越意的气息才平稳下来,眼睛跟潮水崩堤似的,顺着脸颊留下来,不多时便浸湿了一片床褥。
赵则年看着,心里忽然烦躁起来,他强压下这股烦躁,耐着性子问道:“你怎么哭了?”
“我难受。”冯越意语带哭腔:“义父交给我办的事,我还没有办到,命却要没了,我愧对义父对我的教养之恩!”
“是什么事,不如我替你去做。”
冯越意轻摇头,脸色灰败,问:“你能不能抱抱我?”
赵则年倏地睁大了眼睛,他实在不能理解,说着一件事,为什么忽然转到另外一件事上去了?这个弯儿,拐得未免也太猛太快了!
冯越意抬眼,一脸哀求和脆弱,说话有气无力的:“抱抱我吧。”
赵则年很不自在,两只手摊开又握住,再摊开。
冯越意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神儿殷切,充满祈求。赵则年张嘴,发出一声可有可无的轻叹,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冯越意顺势往后一倒,就窝进了他的怀里,感觉到他浑身的僵硬和别扭,幽幽道:“儿时我家受连累,被大火摧毁,爹娘也葬身火海,是义父收我做义子,让我不愁吃穿,并教我习武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