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叶不动声色地将周围扫视一圈,才跟在高玉林和李朔身后走进院子去,把院门关上。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张忠义的卧房里亮着灯,房门关着。
谷叶轻声说道:“我在外面守着,你们进去。”
高玉林点了一下头:“你小心警醒一些,别被人发现了。”
李朔推开门,高玉林跟进去关上门。
谷叶看了院子一圈,飞身躲到一棵比较适合隐蔽的大树上,不仅能俯瞰整个前院,还能看清院外的一切。
赵则年动作轻缓地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看到张忠义身着白色里衣侧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看到李朔,张忠义有些不高兴:“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怎么进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李朔弓腰回道:“门外无人守候,孩儿担心义父睡着,也不敢大声呼唤,只好贸然进门,这才发现义父还醒着。义父若要责怪,孩儿无话可说。”
张忠义怒气稍解,看向他身后那人:“这人是……”
李朔直起身:“孩儿来为义父介绍,他是高玉林,是孩儿志趣相投的朋友。”
“志趣相投?”张忠义嘴角弯起一抹讥讽的笑:“我看,是臭味相投吧?”
李朔表情一变:“义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玉林冷笑:“这还不简单,张寨主觉得你没本事,本人上不了台面,所结交的也是狐朋狗友!”
李朔看着地面,脸色十分难看,跟便秘了似的。
张忠义眼睛一眯,寒光射出:“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高玉林微微歪头,藐视一切:“我已经这么做了,你说我敢不敢?”
张忠义恼了,手里的书滑落到了床铺上,他右手撑着身体,左手指着高玉林,质问李朔:“瞧瞧,这就是你交的朋友?懂不懂什么叫做尊卑礼仪?!”
李朔还没张口,高玉林又说话了:“寨主还有脸指责我们,寨主若懂得,那二当家是你唯一收养的义子,你又是怎么对待他的呢?”
“我……”张忠义卡壳了。
李朔慢慢抬头,目光怨毒地盯着他:“义父,我从小到大都这么叫您,您让我干什么,我从来不敢推辞拒绝,为此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可是义父,你真有把我当成你儿子吗,为何从不肯多关心我一句?”
张忠义冷冷地看着他们。
李朔忍不住上前一步,那些往日隐忍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那些我都可以忍,就当我身为义子,却做得不够,不讨人喜欢!可是寨主之位呢,你以前明明允诺过我的,为什么当我再次提起的时候,你却故意转开话题?”
“你故意不提也就算了,你还扶持苏桀做三当家,让他和我实力相当!有人提议选出下一任寨主,我以为你会直接说我的名字。
没想到你却说,要在我们几个当家之中选出一个来,为什么,为什么不首选我做寨主?!”
最后一句是李朔激情所致吼出来的,幸好他宣泄的时候还记得压制声音,否则早把外面的巡逻队伍引进来了。
赵则年将窗户轻轻合上,转身靠立在墙上,仰着脖子望天,今晚一颗星星都没有,月亮也没有出来——最适合做坏事了。
“选你做寨主?”张忠义讥笑:“就凭你?”
李朔脸色惨白,语气不稳:“我、我怎么了?”
“你资质平庸,难有大的成就。论心思之缜密,你比不得苏桀,论对北峰寨的用心忠心,你比不上叶盛兰十分之一,论武功,你从何安云手下赢过几回?”
张忠义问:“这么大一个北峰寨,你样样不如人,你说,让我如何把寨主之位传给你?”
这一字一句犹如重锤敲在心上,李朔嘴唇也白了,满脸难以置信,眼中弥漫着浓重的伤心:“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一无是处?”
“是!”张忠义一身病态,显得有些刻薄:“从小到大我尽心培养你,可惜你事事都达不到我的期望和要求!”
李朔有些失神,喃喃道:“我那么努力,我明明那么认真……”
张忠义叹口气,道:“朔儿,这世上很多事最后还是要靠天资,光后天努力是不行的。义父虽不能把寨主之位交给你,但也让你坐上了二当家的位置,这后半辈子也能无虞度过了。”
“是吗?”李朔双目清冷:“听起来,义父似乎是在处处为我考虑。”
张忠义皱眉,这人说话的语气怎的如此怪异?
李朔抬头注视着他:“如果我真的很想当寨主呢?”
张忠义不悦道:“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我本来不想打击你,但你真的没资格做这个寨主。”
李朔的怒气在胸膛里来回翻腾,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有没有资格,只怕义父决定不了!”
张忠义眯眼:“你什么意思?”
父子俩冷眼盯着对方。
高玉林往前走两步,正好与李朔站在一条线上,他提醒道:“二当家,时候不早了,我们最好速战速决。”
张忠义的眼神儿在他们之间瞟来瞟去,防备渐起:“你们要干什么?”
李朔目带犹豫:“我……”
高玉林飞快地眯了一下眼睛,语气有五分冷酷:“二当家,时候真的不早了,若你心软,我可以代你出手。”
张忠义听见这话,眼睛瞪大了,趁着那两人对话,决定先发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