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则年的右嘴角勾了起来,眼中却无笑意,心里只有对未来事情的预知和怜悯。
拍卖会结束,许少良和周庆天等人没动身,从府里跟来的人熟门熟路地去了拍卖台后面的房间,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这次拍卖会,周庆天只要了一只三足鼎,他的管家最先归来。
眼见周庆天起身,许源正要跟他招手告别,周庆天却先握住了他的手,大声说道:“大少爷,能跟你相识,真是缘分啊!”
许源的笑容是硬挤出来的,浑然不解周庆天为何有此举动。
周庆天一手把装了三足鼎的盒子从管家手里拿过来,一手把许源的那只手捋平了,把盒子放上去:“我把大少爷当朋友,大少爷认祖归宗这么久,却还未送礼恭贺。这件东西,就请大少爷笑纳了吧!”
话音一落,许源即看向许少良和许风岩,后者脸色黑的,几乎要跳起来咬人一口。
许源把三足鼎往回推:“周老爷,这不行,不行的!”
周庆天挑眉:“怎么,大少爷看不上?”
许源结巴起来:“怎、怎么会?”
周庆天推了一下,扭身往门口走去:“那我先走了!”
许源端着盒子回身,大厅内还未走的宾客通通都看着他,窃窃私语,眼色各异,尤其是许少良,眼神冰寒。
许海带着下人走过来,躬身道:“老爷,已经办好了。”
许少良和许风岩起身,一前一后的走向大门口,完全忽视了许源。
那父子俩一走,好事者的嘲笑声越来越大,许源咬咬牙,抱着三足鼎冲出了富贵居。
赵则年托着腮帮子,周庆天这一招有点毒,肯定要把许源坑惨!
花尚雪碰碰他的手臂:“许源那么信任你,你真的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
赵则年神色淡淡:“你忘了,我这一趟来是干什么的?”
花尚雪耸肩:“拍卖会都结束了,你还不走?”
赵则年摇头,挪回桌边吃点心,并让小二上一桌好饭菜来:“许府将有一场腥风血雨,我才不去掺和!”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当然是有解救方法的,只要许源立刻将三足鼎归还,再在第一时间回到家里向许少良请罪,向许风岩道歉,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像这种事情,本来就讨不了好,除非许源主动出击,先低下一头,最多在那父子俩面前讨一顿嫌,这件事便可化没了。
许源不算笨,不过也想不到就是了,而他,也没心去提醒。
然而饭菜还没上来,赵则年自己先坐不住了:“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花尚雪嗤笑一声,甩手:“赶紧滚吧。”
为了不使事情变得复杂,赵则年选择了偷窥。他步伐飞快的赶回许府,惊异的发现许源在许府大门前徘徊,迟迟不进,不禁为他的针尖胆子感到无语。
花厅里,许少良与元慧居于上座,许风岩坐在元慧的下首,正襟以待。
等了又等,许源终于进门了,直接走的花园小道,企图绕过花厅、拐到自己的院子去,但是一个家丁拦住了他:“大少爷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花厅里等着您哪!”
许源脸色一白,不确定地用食指指着自己:“等我?”
“是的。”
许源的额头一下子冒出汗来,绕过石屏,花厅里一切尽在眼里,撞上那三人到底视线,嘴唇便颤抖了起来。
元慧起身走上前来,说道:“许源,你真是不容人小觑啊。”
许源深深地埋头,断断续续说道:“许源、许源不知夫人的意思!”
“不知道?”元慧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那这算怎么回事?”
估计许源提前想过,回答起来说的是顺风水流:“周老爷盛情难却,许源觉得若是不接,未免太不识趣。”
他抬眼看向许风岩:“我对这些不懂,不过这件正好是二弟喜欢的,就送给二弟吧。”
赵则年摇摇头,许源心意不假,只是说话的方式错了,恐会产生相反的效果。
果然,许风岩冷哼着站了起来,讥讽地连笑几声,道:“爹,娘,你们听到了吧!他在富贵居没显够,回来继续羞辱我哪!”
说完,他的手扬了起来,一把将许源手中的盒子打翻在地,三足鼎从中掉出,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住了。
许源被他的举动吓呆了,嘴里呢喃:“没有,二弟,我怎么可能有那个意思……”
“够了!”元慧冷声打断了他,转而对许少良说道:“老爷,你都看到了,今天你全都在场,不用我多说了吧?”
许源哀求地看向许少良:“爹,我真的没有……”
许少良冰冷地瞪了一眼,许源立刻噤声了。
元慧摇着头,说道:“许源啊许源,我一直以为你虽然不在府中长大,见识也不够长远,但至少是个懂事的人,谁料在富贵居那么重要的地方,你都敢当众给你父亲和弟弟难堪!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许源无措地摇着头,如脖子抽搐了一般,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许少良站了起来,冲着花厅门口大喊一声:“拿家法来!”
许源猛地抬头,一脸震惊,看着下人将一条粗粗的鞭子拿上来,看向许少良,嘴唇抖动不停:“爹、爹,你……”
许少良使了个眼色,许海立刻接过了鞭子:“大少爷,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