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衣如在梦中,再拜,有羽人捧了茶盏过来,白翳说:“向师父奉茶。”
木香衣手捧茶盏,膝行几步,双手奉给蓝翡。
蓝翡接过来,轻啜一口。白翳道:“礼成。”
周围全是各色艳羡的目光,真正入了蓝翡名下,哪怕再低贱的出身,也不一样了。以后哪怕凤遥等公子哥见了他,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大师兄了。
蓝翡说:“行了,下去歇着吧。”
蓝小翅扶着木香衣站起来,她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就是给爹磕三个响头吗?他以前磕得多了去了,还没磕够啊?
所以她说:“我们走吧。”
木香衣点点头,转头又看了一眼蓝翡。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辛苦,其实值得。
剩下的,就是郁罗、森罗、白翳、凤翥、银雕几个人的收徒仪式了。出人意料的,郁罗并没有再选徒弟,森罗选了前五,银、白、凤三个家族的人都是高兴的,森罗武功比他们高,地位也高。孩子跟着他比跟着自己更好。
剩下的人,就是银、白、凤三人挑了。现在家族实力都单薄,多选些资质好的弟子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所以三个人也很高兴,几乎是抢着挑了不少实力相对出众的弟子。
再剩下的连他们也看不上的,就算是真正的资质平庸的子弟了。这些孩子会回到父母身边,学习训鸟。
如果训鸟师也当不了,那就只有耕种了。毕竟不管在任何一个种族,普通人都占大多数。
不老坑,火中生莲、石上开花。稀奇古怪的景象都在这一片石林里。一代神医木冰砚就住在这里。因为有羽人的保护,没有人敢来这里滋事。
木冰砚低头碾着药草,他碾了很多很多,旁边药童说:“师父,太多用不完,要搁坏的。”
木冰砚瞪了他一眼:“用你多嘴!”
药童不敢再说话了,他也终于停下手来。
想当初,木氏一家,也是正道响当当的神农世家,与秦岭云家争辉。后来碰上医闹,他妻儿家人被屠杀殆尽。
而他愤而下毒,几乎毒杀一城百姓。被仙心阁追杀得走投无路,想想也值了,找了棵歪脖子准备一死了之。
蓝翡把他救下来,然后点了他的穴道,找了几十个妓|女,扬言谁若为他生下一男半女,赏黄金五万两。
妓|女手段百出,木冰砚羞愤欲死。终于有人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蓝翡花五万两黄金求这个孩子,然后八年教养。成果就是留下木冰砚,老老实实地呆在羽族。
值得吗?当然是值得的。
所以木冰砚从来只将木香衣视为蓝翡的一个工具。可是他还是留了下来,声名皆抛,留在不老坑,一年一年地看他成长。死去的妻儿,在无尽思念中慢慢淡薄,他们之后的木冰砚,为了一个陌生的、却流着自己血脉、拥有自己相同姓氏的孩子而活。
纵然不曾假以辞色,然而在寒家人公然欺辱他的时候,看见那孩子诸般隐忍的时候,还是怒了。
他废了寒鸦的右手,哪怕是他们找到云采真之流,原手臂也不可能治愈。而换臂的法子,云采真是不会施为的。
这时候最得意的该是蓝翡吧?
他心中时怒时喜,时而又有点快意。
木香衣回到房里,把上衣脱了,俯趴在榻上。他身上伤口虽然没有伤及内脏,却很深。痛是再所难免的,但是他也早已习惯了,并不当回事。
蓝小翅在他旁边玩,她是不会刻意放低动静的。但他却能睡得很熟。
蓝小翅虽然熊,但是看见大师兄睡着了,也知道他正伤着,应该休息。所以她提了木香衣的邪钩阴藤出来,东砍砍西砍砍。
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天边的晚霞被渐沉的夕阳镀上了一圈金边。
蓝小翅一路砍坏了无数花花草草,也没人敢说,看见的羽人还捧呢:“大小姐好剑法,好剑法。”
蓝小翅不理他们,走了不久,看见郁罗回来。她张开双手:“郁罗!”
郁罗很自觉地蹲下来,蓝小翅立刻把邪钩阴藤丢给他,自己爬到他背上,去玩他凤首箜篌的流苏。郁罗提着邪钩阴藤,问:“你的武功跟谁学的?木香衣教的?”
蓝小翅立刻怒了,说:“他才不教呢,哼。”
郁罗说:“那你想学吗?”
蓝小翅说:“想!”
郁罗说:“那你有空来羽藤崖。”
蓝小翅歪了歪头,说:“真的哇?”
郁罗说:“嗯。”
蓝小翅高兴了,说:“飞!飞!”
郁罗张开双翅,腾空而起。蓝小翅抱住他的脖子,他的羽翼是黑色的,在空中盘旋飞翔,苍鹰一样。蓝小翅拍着巴掌,也不害怕,伸着手去抓空中的飞鸟。好不容易抓到一根羽毛,就乐得咯咯笑。
羽藤崖,是方壶拥翠的一面断崖,上面藤上生薄叶,柔软如细羽,所以称羽藤。羽藤对治疗羽人的外伤有奇效,被视为羽族圣草。
崖高万丈,深不见底,但有藤梯,如果不嫌麻烦的话,也可以上下来往。
传说郁罗以前收的很多弟子就在崖下,可是郁罗并不允许蓝小翅下去。只在崖上传授她一些武艺。
他亲自传授,当然比蓝小翅东一招西一招学得全面得多。蓝小翅惊叹,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这时候才开始明白。
郁罗一边传授,一边看她练,然后心中暗惊——她几乎过目不忘,天资惊人。而这种天赋,可不是蓝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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