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从云道“这无忧蛊分乃是天下奇毒,相传早已绝迹,江湖上更是无人见过,渐渐的此蛊变成江湖传闻,就连南疆土人也是多年未见。”
张孝霆道“那老神仙和燕王的无忧蛊从何而得?”
聂从云没有直接回答,接着道“这无忧蛊分为两种,一种就是老夫疗伤用的黑色无忧蛊,它能治疗天下所有内伤。第二种就是燕王朱棣找到的金色无忧蛊,此蛊比老夫的黑色无忧蛊还要稀有。”
张孝霆又道“燕王千辛万苦找无忧蛊有何用?”
聂从云道“这金色无忧蛊,杀人于无形,被杀者毫无痛苦,身上也无任何伤痕,这就是它的厉害之处,就是功力再深的高手只要被此蛊碰到,也是无力回天必死无疑。”
张孝霆又道“那这又和燕王对付华山又有什么关系呢?”
聂从云道“就在老夫走火入魔,道衍告诉老夫,要老夫去南疆寻找无忧蛊,可老夫深知这无忧蛊乃是稀世奇毒,找到谈何容易,加上老夫体内真气大乱,虽然被封,但是随着老夫功力大减,迟早会冲破关口,到那时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老夫,于是老夫就去了天山。”
张孝霆惊疑道“天山?”
聂从云道“老夫早年间也曾云游天下,会过众多高手,游览各处名山大川,老夫知道在天山有一种草叫楿蛛草,能克制老夫内伤,但是楿蛛草只能克制不能除根,然而就在老夫离开华山前往天山的路上,武林中就接连发生几件怪事。”
张孝霆惊道“什么怪事?”
聂从云道“少林的宏尘大师,峨眉的孤鸿师太,九华山玄音阁阁主花乐扬相继毙命,掀起一场武林风波。”
张孝霆更加奇怪道“那这又和老神仙有何关系?”
聂从云嘴角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道“这三人乃是当世绝顶高手,尸体上找不到一丝伤痕,面部没有一丝痛苦之色,这样的杀人手法也只有我华山的《璧阳剑法》中的虚星剑可以做到,所以武林中所有矛头就直指我华山,尤其是这三大派,而这时江湖上又流传老夫修炼《璧阳剑法》而走火入魔的事,这样更是坐实了老夫是杀人凶手。”
张孝霆依然是云里雾里的道“老神仙是被燕王派来的人弄的走火入魔,而此时老神仙又在去天山的路上,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聂从云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说这是朱棣要除掉老夫,再不济也要把华山搞垮搞臭,让华山派在武林中受人唾骂,无立锥之地。”
张孝霆道“那老神仙一定知道是谁杀的人?”
聂从云道“后来老夫才得知,原来这三人都是被金色无忧蛊所杀,这也就解释了朱棣千辛万苦煞费苦心要找到金色无忧蛊的目的。”
张孝霆道“这些真相都是道衍告诉老神仙的?”
聂从云道“道衍只告诉老夫燕王要对华山不利,要老夫小心,没想到燕王会这么快就动手,而且手段如此的卑鄙残忍。”
张孝霆道“那后来的事老神仙是怎么知道的?”
聂从云道“当时五大派结成联盟,围攻我华山,使我华山精锐损失殆尽,当时老夫已经从天山到了南疆,得知此事又是心痛又是无能为力,只得强忍孤悲,把伤治好,返回中原向武林澄清,可是那燕王始终要至老夫于死地,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不断的派来高手来杀老夫,老夫一边疗伤一边躲避他们追杀,这样老夫一直待在南疆十年,这期间老夫得知朱棣终于按耐不住起兵造反了,可是朱棣依然没有放松对老夫的追杀。也是天不绝我,终于有一天让老夫在一个山谷里找到了黑色无忧蛊,老夫就靠着这无忧蛊把内伤治愈了六七成,功力也大增,而朱棣派来的高手都被老夫所杀,直到两年前有一个叫萨克陀的番僧,受朱棣指派来到南疆,经过老夫明说暗套,才得知此人就是当年害老夫走火入魔的番僧金狮陀的徒弟萨克陀。”
张孝霆道“那此人武功一定了得。”
聂从云“哼”了一声道“和他师父一样,武功招式平平,婆罗指倒是得到了真传,老夫虽然功力大增,但是体内的那股逆乱真气始终难以根除,加上不间断被这些高手追杀,体内那股逆流真气始终处于蠢蠢欲动的状态,稍有不慎就有前功尽弃的危险,所以老夫不敢大意,时间一久,那萨克陀就发现老夫内伤未好,更加有恃无恐,不断的对老夫骚扰,这期间他还向老夫索要我华山的剑谱,真的幼稚的可笑。几次被老夫打退,依然不罢休,竟然在老夫的谷口布下阵法,真是可笑,老夫冲破阵法,杀了他许多弟子,奇怪的是,老夫并没有发现萨克陀,于是老夫就带着身上仅存的无忧蛊返回中原。”
张孝霆道“那然后呢?”
聂从云说了半天,已经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接着道“正当我离开南疆之时,碰到了老夫的大徒弟杨青峰。老夫才得知,原来他为了救华山,自废武功,封了自己全身的奇经八脉,成了废人一个,流落江湖,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道衍和尚辅佐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帮助朱棣登上了皇位。”
张孝霆道“那老神仙告诉他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
聂从云道“原本老夫要告诉他实情,可老夫深知他为了华山牺牲了一切,如果再告诉他实情,让他怎么办呢?”
张孝霆道“那他为什么来找您?他怎么知道您在南疆?他知道当年那三大高手不是您杀的吗?”
聂从云道“是老夫的二徒弟临死前让他来南疆找老夫,一来是告诉老夫,二徒弟叶飞狐被杀的消息,二来就是要找到老夫,这也是飞狐的临终遗言。”说到这里聂从云气血上涌,又连喷数口鲜血。
张孝霆急道“老神仙,您不能死呀!您赶快起身疗伤。”
聂从云苦笑一声道“没用了,老夫这伤十五年了,能治好早就治好了,老夫体内的逆流真气始终是挥之不去,反而有越来越强烈之势。”
说着又叹口气苦笑道“看来老夫这条命还是没有躲过燕王的索取。”
张孝霆急道“老神仙您不要这么说,您武功这么高,刚才那人不也是被您打败了吗?”
聂从云道“老夫的伤势老夫自己知道,十五年间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治好,可是这期间朱棣不间断的派高手追杀老夫,让老夫疲于奔命,这期间虽然功力大增,只是靠无忧蛊的毒性激发,伤势好得快,可是一旦运功,与体内逆流真气相碰,伤势就会成倍恶化,十五年来,老夫一直苦苦煎熬,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说完眼睛满含悲情的看着张孝霆,此时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严肃孤傲,张孝霆此时也已经眼泪快要低落下来,虽然萍水相逢,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张孝霆感觉,这怪老头身上透露出一种凌凌正气,和一股隐藏在严肃之下的慈祥,尤其是现在。
想起土地庙里面第一次相见,粮仓里天天的拿饭送水,最后的传授剑法,一路上讲的江湖趣闻。张孝霆感觉自己已经把这个怪老头当成了自己的良师益友,看着怪老头此时痛苦的表情,张孝霆悲从中来,心中万分的不舍。
此时的聂从云也看着张孝霆,也想到了当初自己年少轻狂的不羁个性,仿佛从张孝霆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时聂从云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看着张孝霆道“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张孝霆不绝大惊,惶恐不安的道“老神仙,您…。”
聂从云面露悲伤的道“老夫有两个徒弟,一个成了废人,一个先老夫而去,华山岂不是后继无人,让老夫何以面对历代掌门祖师。”
张孝霆一言不发,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从没有想过要拜老神仙为师,可是老神仙此时突然提出来,还是让张孝霆不知所措,
聂从云不由分说,忽然道“你跪下。”
张孝霆知道,自己这一跪,就等于拜师了,虽然不知所措,可为了能让老神仙心安,张孝霆只有跪下,聂从云看着张孝霆道“今日老夫即将油尽灯枯,临死之前收你为徒,现在老夫传你华山镇山之宝。”
说着从怀里拿出两本很古朴的书籍,看着张孝霆道“这两本书一本是本门无上剑法《璧阳剑谱》,一本是本门轻功《凌云步》你要好好保管,好好修炼。”
说着又取出一把宝剑,看着张孝霆道“这把剑是我华山历代掌门相传之物,叫龙吟剑,不可示人,你要谨记。”
张孝霆点点头,聂从云道“老夫为这《璧阳剑法》自创了一套内功,只是这内功与这世上诸般内功不同,只能身传,不能言教。”
张孝霆不解道“这是何意?”
聂从云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孝霆,没有回答,只是说到“你坐下。”
张孝霆云里雾里,只有按照怪老头的话做,坐在地上,看着怪老头,聂从云勉强用力也坐在地上,嘴角露出微笑看着张孝霆,此时聂从云面色愈发苍白,嘴唇四周都是血迹,胸口也都是斑斑血迹,张孝霆被他看的心里发毛。
突然,聂从云双掌一身,抓起张孝霆双臂,顿时四掌相对,张孝霆不知所以,更加的不知所措,心中愈发的紧张,思绪乱转,聂从云道“不要胡思乱想,闭上眼睛,集中心智。”
张孝霆不知怪老头要干什么,于是闭上眼睛,张孝霆立马感觉到一股滚热的气流从怪老头的身体源源不断的从手掌之间传入自己体内,滚热的气流犹如阳光般炽热,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要被烤焦的感觉,比粮仓里怪老头帮自己打通筋脉时还要炽热,不一会脸上汗珠肆虐,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了一柱香的功夫,张孝霆就感觉怪老头的双手越来越没有了力气,缓缓从自己的掌中滑落,随之滚热的气流也消失不见,只感觉自己体内充实了许多,张孝霆此时顾及不了自身,睁开眼睛看向怪老头,怪老头也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一脸的自然与轻松,仿佛解脱了一般。
张孝霆奇怪的道“老神仙,刚才这是怎么了?”
聂从云此时的声音很缓慢,透露出一股安详道“你现在体内不仅有了老夫独创的《天罗功》的功力,还有老夫四十年的功力。”
张孝霆一惊,不知所措的道“老神仙,您把功力都给了我,您怎么办?”
聂从云看着张孝霆,脸上露出一股期盼的神情道“老夫已经油尽灯枯了,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师父?”
张孝霆看着聂从云此时干枯的脸,才知道聂从云真的已经不行了,于是重新跪下,眼里流下不舍的泪水,大哭道“师父。”
聂从云欣慰的点点头,嘴角挂着微笑,随即一动不动。
张孝霆看着师父一动不动,以为陷入昏迷,于是喊了两声,没有应答,张孝霆惊恐的伸手摇了摇师父的肩膀,刚摇了一下,只见师父向后倒去,倒在了地上。张孝霆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师父,才得知师父已经死去。
张孝霆看着怀里的师父,百感交集,想着师父堂堂一代宗师,隐藏南疆十五年,最终还是难逃被追杀的厄运。一种悲凉与心酸顿时涌上心头,一时间,张孝霆已经明白了所有,师父说的没错,权利的欲望会使人泯灭人性,也会使人双手沾满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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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真相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