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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太子
和风微拂,姜国年前下了场久久的雪,今年收成好了许多,举国都是喜上心头。
都城清家更是如此。
“太医,您确定吗?”清敬竹扶着面色微白的清水躺在床榻,对着一边收着枕针的御医,仍旧迟疑道。
御医医术高明,被人质疑也不气,和蔼道:“大人放心,老夫问诊这许多年,令夫人的的确确是有喜了。”
清敬竹素来冷漠的俊脸霎时扬起了一道笑意,他示意小厮递上荷包,“太医收下吧,全是我的一点心意。”
太医也不推拒,拿了荷包揣进怀里,“大人,令夫人自上一胎生产如今将养的也很好了,只是这前三月还是不稳,大人们还是别···别太过操劳令夫人了。”
他说完便要起身离去,也不看那个脸已经羞得通红的清夫人,“大人,那老夫便去皇宫回皇后娘娘话了。”
清敬竹点头,他的副卫亲自送太医出门。
清敬竹这些年在官场浸淫,也不是当初那个动辄黑脸的大将军了,他温柔地看着清水,“真好。”
清水揪着被角,眼波横转,小声抱怨道:“都怪你昨日······,太医都看出来了。”
清敬竹哄道:“是是,我日后一定节制。”
说罢,他摸了摸清水还未见隆起的小腹,“这孩子,是那天有的吧?”
一月前他前往北境彻底交了军权,临去前抓着清水的手脚狠狠温存了一番,清敬雪在走商,并不在家。
清溪是他们和清水缠绵时有的,又是亚人,他们都很疼爱,而这孩子,却···定然是他的了。
想到清水曾经流掉的清敬雪的孩子,他亲了亲清水的小脸,“好好养着。”
清水从生了清溪后就没了动静,这个孩子来得意料之外,却让他满心欢愉,他浅浅一笑:“叫溪儿回来吧。”
五年前太子选伴读,竟挑中了溪儿身边的小护卫阿连,皇上皇后只有他一个孩子,也由得他乱来。
阿连被夏荷夫妇收养后,教养得很好,身手很是利落,夏荷把阿连送来保护清溪安全时,清水想想便也答应了,于是还在襁褓之中的清溪有了一个大他10岁的高手哥哥。
清溪刚得知阿连被选进宫里,不能再日日相见,小孩急了,也闹着要进宫,清欢宠他唯一的小侄子,哪怕太子在一旁气哼哼,也给了清溪随意进宫的权限。
今日阿连休沐,清溪想他便早早进宫接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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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连哥哥!”七岁的清溪少了一些幼年时的圆润之感,继承父亲高挑的身姿,他如今也能令人眼前一亮。
皇宫的南苑都辟给太子做了院落,书院也挪在此,几家皇上看好的世家子弟都陪着一同与太子共读。
太傅脾气很严,丝毫不顾及太子的身份,刻板严肃,好在太子天资聪颖少有被罚的时候,他们这些伴读才是时时刻刻怕着这位胡子花白的太傅大人。
遥遥听见清脆响亮的小嗓音,大家忍不住地看了过去。
“夫子好~”清溪很知礼,往常这时已经下学,他才敢这样叫人,如今瞧见还站在上方的太傅,他收了声音乖乖问好。
太傅温和一笑,“昭昭郡主安。”
皇后疼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求了皇上给清溪一个尊贵的身份。
书院的其他人也起身行礼,“昭昭郡主安。”
唯有一身蓝袍的太子依旧坐着,靠着椅背,漂亮不驯的双眼打量着又长大些的清溪,不满地想,怎么又这么招摇,不知检点。
清溪微微向太子福身,巴巴地看着也在行礼的阿连,“阿连哥哥······”
嘶,太子一阵牙酸,眼刀甩在阿连身上,这家伙对着个奴仆也撒娇,知不知道他的郡主身份是母后怎么替他要来的,在床上躺了好些天,都不能陪他用膳。
又是一天浑身无力的皇后娘娘默默躺枪,腰肢一酸。
太傅知道这群少年的心散了,便宣布道:“下学吧,后日我要看到你们的罚抄在我桌上。”
少年们拱手让行,待他的衣角消失在众人眼中后,气氛才稍稍恢复些。
清溪有十几日没看到阿连了,笑盈盈走上前,“阿连哥哥,跟我回去吧,夏荷姑姑等你很久了。”
阿连如今已是一个风姿卓绝的少年,若不是眉眼间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很难看出他曾经被人贩子绑着做讹人的活计。
“殿下,臣便带昭昭郡主回去了。”阿连带着他向太子告别,太子不置可否,清溪躲在阿连身后皱皱小鼻子,这个太子哥哥,总是一张臭脸对着阿连哥哥。
两人并肩向门外走,太子这才悠悠道:“清溪,你进宫,有去看望过母后吗?”
“娘娘说不用我去的。”清溪回头,伶牙俐齿地回他。
“母后最近神思不济,你这么多日子不曾进宫,一进来便只想着带他回去吗?”太子语气温和,话里全是谴责。
清溪
', ' ')('果然自责,娘娘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能因为娘娘不愿他麻烦而真的不去看望娘娘。
他迟疑道:“阿连哥哥,还望你在殿外等等我,我看看娘娘就来找你。”
阿连狭长的眼瞥过嘴角轻挑的太子,微微颔首。
“走吧。”太子终于站起身,他锦衣玉食万千宠爱堆起来的一个人儿,容貌身高继承了父母的精致,身上的尊贵是谁也比不上的。
身后的伴读半跪送行,清溪跟在太子身后,对着大阵仗微微吐舌,被猛然回头太子抓个正着。
太子紧紧盯着那截红润的舌尖,“你······”
“好啦好啦,快去看娘娘了。”清溪一见他张嘴便知他又要训他不懂亚人的规矩。
谁也不知道,尊贵的太子,私下里就是个小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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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苑到皇后娘娘处需走上一炷香的时间,如今刚入夏,阳光甚是温暖,太子和清溪都不是娇惯的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步行前往。
清溪想着皇宫里貌美似天仙的皇后舅舅,对他极好,听娘亲说,是舅舅的原因,自己才能有机会降生,因为他,就算太子总是对他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他都可以不计较的。
秦宸暄余光瞥见清溪笑盈盈的脸,一定又在心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清清嗓子:“你这段时日,怎么不进宫?”
清溪乖乖道:“娘亲说你们马上要初考,不许我来打扰你们。”
舅舅也太过于谨言慎行,想到母后说起的舅舅过往,他只好沉默。
他尽量平静道:“不过一个考试罢了,你若想进来便进来。”
清溪浑圆的眼珠刚一转,他又立刻道:“母后当初给了你随意进宫的资格,你若不常进宫看望他,岂不是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凤鸾宫近在眼前,清溪点点头,“我会多来看望娘娘的。”
凤鸾宫里,清欢正逗弄着新送进宫的西域小狗,小狗毛发深褐卷曲,眼睛湿漉漉的,尾巴更是摇得厉害,清欢已经与它同处了一上午。
听到宫门的宫人行礼问安的声音,清欢一把抱起小狗,递给金玉,“快抱走,暄儿不喜欢它。”
从前他有只雪白的鸳鸯眼白猫,一丁点大的小太子见了它便不说话,分明是不喜欢,却不肯开口让他送走,再不见三四岁时的霸道性格。
他心疼孩子,便把这猫送了出去,如今将养在哥哥那里,这狗同样如此,养在狗舍,偶尔太子不在,才哄来瞧瞧。
金玉顺从地抱起它,小狗甩着尾巴,不叫不闹,清欢不舍地看了看,还是起身迎了刚入门的太子。
“舅舅!”锦衣蓝袍的贵公子身后跳出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孩,清欢喜得一笑,“溪儿,快过来。”
清溪立刻奔向清欢,身后的太子沉稳地跟着,“舅舅,刚刚金玉姑姑抱出去了一只狗狗吗?”
清欢看了眼太子,点头道:“是呀,只是送来瞧瞧。”
清溪失望一叹,“啊,我还想看看呢,那只狗狗和我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呢。”
清欢捏捏他白嫩的小脸,逗他道:“没办法呀,你太子表哥不喜欢这些小动物。”
“这样啊。”清溪任由舅舅捏他的脸,乖乖点头,太子千金之躯,或许对猫猫狗狗敏感。
“······”太子默默看着自己母后捏在清溪脸上的手,“我并非不喜。”
他突然开口,清欢讶然看向他,“那你喜欢?”
“······”谁说不喜欢就是喜欢。
清溪眼巴巴地看着太子,太子动动嘴角,干巴巴道:“···我只是不喜欢它们总是赖在人身上。”
清欢有一丝明悟,想起从前还是奶娃娃小太子的粘人劲儿,他试探道:“那···抱回来?”
太子偏头,坐在下首喝起了茶,自己的孩子自己懂,清欢便知道这是默许,摸摸清溪的头,吩咐道:“叫金玉把狗狗抱回来吧。”
小狗抱回来,一心向清欢身上扑,清欢训了两句它便又乖乖坐下,小尾巴在地上一扫一扫,清溪心里痒,“舅舅,我能抱抱它吗?”
“当然可以。”于是清溪便抱起了它,小狗虽小,也有十几斤的重量,太子一直在一旁看着,清溪一个娇滴滴的小亚人,若是这么硬生生摔地上,定会哭得整个皇宫都知晓。
清溪摸着小狗软蓬蓬的毛,见它乖乖卧在自己怀里,小爪子都藏着,喜得微微低头,亲了一口小狗头顶,太子眼神一凌,豁然站起身,惊得整宫的人看向他,他沉着脸,咬着牙半阵才道:“这狗身上不知多脏,你······”
清溪抱狗抱累了,坐在椅上,安慰着自己古板的表哥,“没事的,能送给小舅舅的,必是经过重重筛查的,殿下不必担心。”
为了证明这话的信力,清溪伸出皓白纤细的手腕,让小狗舔了舔,全然没看到太子更黑的脸。
清欢看他们表兄弟闹腾,失笑摇头,哄了哄清溪,“溪儿,快近午时了,不如
', ' ')('吃了饭再回去?舅舅也想你了。”
“嗯···”清溪也想呆在这儿,小狗实在太可爱,他不舍得走。
“那我便派人先去将阿连送回去,暄儿,你是回南苑还是陪母后?”清欢吩咐完宫女,顺便问了问如今很少与自己共食的儿子。
太子等到母后问话,很是满意地留下吃饭。
宫里的东西自是比外面精致不少,清溪很喜欢,只是用膳时少不了的被太子指点仪态规矩,清溪嘴上应承,吃起来照旧。
饭后,清溪困得揉眼睛,清欢心疼他,把他送到房间睡觉,太子冷着一张脸也进了隔间要睡,虽然他们的年纪也到了避嫌的时候,但太子自小霸道,长大了才自矜沉重,少见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清欢无奈答应了。
清溪好睡眠,几乎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鞋子半挂在脚尖,趴着占了整张床,隔间只有他们两人,看见清溪恬静的睡颜,尊贵的太子殿下不满地哼了一声,终究是弯了腰,蹲下了身子,替清溪脱了鞋袜又揽着腰往床内送了送,自己也脱了外衣躺下。
凤鸾宫里一片寂静,扫洒宫女们知道主子在午睡,也减小了动静,太子没有午睡的习惯,便侧躺盯着睡得如同小猪一般的清溪,心里一边觉得他真是没有一点亚人的规矩,又觉得总归是自己表弟,也占着个乖巧。
最重要的,睡着的他,终于不和他顶着干了。
也就你敢。
沉谧的氛围还没维持过一炷香,银宝便一脸喜色地推门进来,正要开口,被太子抬手阻止了。
银宝福了福身子,压低声音道:“殿下,娘娘唤昭昭郡主过去,有天大的喜事儿呢。”
秦宸暄挥手让她退出去,自己看了看还睡着的清溪,伸手,掐了掐他白嫩嫩的小脸,清溪果然痛得立刻清醒,睁开澄澈的双眼,迷蒙地看向罪魁祸首。
太子收回手,按下心里的暗爽,淡淡道:“母后叫你过去。”
清溪没有起床气,听到舅舅唤他,迷迷瞪瞪地朝床边蹭,边找鞋子边道:“几,几时了。”
太子看着他傻呆呆地半天套不进鞋子,负手先行道:“我在门口等你。”
两人一同赶到正殿时,清欢正高兴地吩咐人往清府送各种补品,清溪刚一踏进门,便被清欢执起双手,“溪儿,你要做哥哥了!”
清溪偏了偏头,“···哥哥?”
“你娘亲又有了孩子,派了人带你回去,快回去瞧瞧吧!”
清溪眼睛一亮,转身跑得极快,太子连他衣角也没抓住,黑着脸回了自己南苑。
可怜的太子不知道,这只是他被丢下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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