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地形,迟德哲和大壮早就勘察了许多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就是里面的情形究竟是怎样,不能知道。不敢贸然行动。
有知情的人摇头说:“徐婉如以前未必见得很厉害,因为傅家曾经请过外面的降头师和她决战,那一次,徐婉如是惨胜,傅家是大败,傅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落得死的死、傻的傻、疯的疯的地步,剩下的要么被施了法术、充做奴仆,要么远走他乡,再不敢惹这个女魔头,而徐婉如歇过那一口气之后,修炼精进了不说,还把傅家大宅加固了许多,而且,很多关卡都施了法术,现在外面的人根本不能探知里面的情况,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迟德哲和大壮都犯了难,知道此事要冒险,只是,太多冒险了不行,说好了要平安回家的。
直到……
他们找到一个关键的人。
一个遍体伤痕、口不能言的十七八岁男孩子。
请一个降头师给他解了身上的降头,孩子“呜呜呜”地哭着,断断续续地说:“那女人好狠,她拿针扎我三叔,叫我看到了,就……幸亏我逃出来了……”
迟德哲和大壮没想到的是,这孩子居然要算是安程的堂弟。傅家算得上人丁兴旺,傅俢然本来三兄弟,他是最小的老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都各自生了不少孩子,而这个孩子是傅俢然二哥的第三个孩子,名叫傅兴安。那一次决战之后,傅家元气大伤,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其中傅兴安就是其中之一,被徐婉如用灵降之术控制着,在傅家大宅做工。
迟德哲和大壮听到他说的三叔,这不就是傅俢然吗?傅俢然还活着?顿时两人兴奋了!
傅兴安哭着说:“活着又怎么样?跟死了也差不多。他就是成天地躺在床上,连那个恶女人拿针扎他都不知道!算是个活死人!”
大壮抓着这孩子连声问:“你三叔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变成活死人?是那女人给他下了什么降头术吗?能解开吗?”
傅兴安抽抽噎噎地说:“解应该能解开吧,不过,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年了,就怕解开了,反而催他快死。那女人都不敢给他解开,怕解开了就死了。”
随后,迟德哲和大壮才知道傅俢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婉如算是个隐藏的降头师,法术来自家承,不像别的降头师要行走江湖,她本意是做个少奶奶,暗中操纵把持住傅家,过富足逍遥日子就得了的。直到,傅俢然的出轨,让她忍无可忍地亮出爪子,先是用拆散降迫使他们分手,随后给傅俢然下了爱情降。要是一般人,被下了降之后就老实了,可是,傅俢然算是意志特别坚定的一类,总是有神智回归,意图逃离的时候,某一次他向傅家大哥求救,说了被下降头的事。傅家大哥震惊了,再联想到之前傅父暴亡的事,多半和这女人脱不了干系,便私下联络人手,想要拿下这妖邪的弟媳妇。哪知道这弟媳妇还很有两下子,竟然把大哥请来的降头师打败了,同时妖性大发,害得傅家伤亡惨重,傅家大哥、二哥乃至几个孩子都在此战中死去,而傅兴安当时年纪尚幼,才容下了。
但是,在这一场战役中,徐婉如自己也是元气大伤,以至于控制不住傅俢然,眼看着他试图逃跑。徐婉如心一横,给傅俢然下了一种最厉害的爱情降,叫做“情定终生”,这一种降头术对施降者有极大的反噬作用。施降者徐婉如再不能反悔,必须爱傅俢然一生,一旦变心,三倍反噬于她本身。
傅俢然被下了这种降仍然不肯屈服,他恨透了这个女人,在残留的意识里不愿意面对她,加上降头术的作用,终于失去了意识。
徐婉如费尽心力,却只得到一副躯壳,心里这叫一个恨啊。她天天拿针扎傅俢然,想要叫他醒来,可是,对方怎么都不醒。
恨到极致,恨不能他死。
偏偏不能叫他死。
因为这爱情降的反噬作用,他死了,她也活不了。
听完傅兴安的话,大壮看着迟德哲,问:“现在怎么办?”
迟德哲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带着这孩子去警察局,以谋杀罪控告徐婉如,和警方联手,救出傅俢然。”
大壮欣喜若狂,这事儿总算要等来好结果了,算是不辱使命!
安程揪着一颗心等待决战的结果。
追踪影像里一会儿传来人笑起来的“嘎嘎”声,一会儿传来密集的枪声。
终于,大壮的电话来了,激动万分:
“徐婉如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死的!她的眼睛爆了,里面居然长出了一棵蔓藤!”
“安程,我看到你爸爸了!天哪,他竟然是……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他不像你爸爸,倒是像你哥哥!”
“可是,你爸爸……”
“他们说,徐婉如死了,降头术自动被解除,可是,你爸爸他……为什么还不醒呢?”
“医生说,这是人的潜意识的问题。他在睡着之前每天面对的都是伤害和欺骗,所以,他本能地封闭了自己的感官。要想他醒来,必须让他意识到他现在安全了,还有,爱着他的人在等待他醒来,哎呀,怎么感觉很肉麻,像是睡美人在等待王子的吻呢?这和我无关啊,快快召唤岳父大人……”
☆、68|67.66.65.05.13
周元奕坐在飞机上,心潮起伏。
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恨那个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的女人,也恨自己。
恨到心颤,恨到心痛。
要是当年再细心一点,再执着一点,再坚持一点,是不是情况就会完全不同?
为什么要那么坚持自己的骄傲和自尊,以至于完全误解了他,错失了他?
想到他这二十五年来的遭遇,周元奕无法不自责难过,同时想到了许多过往的事情。
想起安程小的时候,一个小豆丁,长着一双和他相似的眼睛,总是手牵着周元奕的衣角,哭哭啼啼地问“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我却没有?”
而那时周元奕恨着他的负心,总是没好气地回答安程说:“因为他不要我们了,你就当他死了吧。”
而那时候的他,应该已经丧失意识了吧。
等不来心爱的人的拯救。
生不如死。
在自己咬牙硬挺着一个人带儿子的时候,他同样在忍受着痛苦。
更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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