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洗洗。”迷糊丢了包袱,把头扎进旁边的水里,来回抖了抖。这一洗就洗掉了脸上的汗水和尘土,迷糊来劲了,直接甩掉上衣,作势要朝水里扎。
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皱皱眉头,迷糊好像很怕他,当时就收回一只脚,老老实实的坐回原位。老艄公笑了笑,迷糊冲他呲牙,拐着一口官话问:“笑啥呢?”
“小哥是从别处来的?”老艄公一边掌船一边说:“到李陵走亲?”
“不告诉你。”迷糊摸摸肚子,嘟囔道:“不是说鱼吗,赶紧,哥,我饿了。”
“好嘞。”老艄公日头,时间还早,恰好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丢了篙子,让小船在水面慢慢飘着,然后就取了鱼线和钓竿。
摆弄着手里东西,老艄公就忍不住了那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相貌并不出众,最初的时候,也没有引起艄公特别的注意,但是慢慢的,他就察觉出一些自己都说不清的感觉。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干什么的,可是对方稳稳的坐在船里,身躯一丝不动,有一种出奇的大气。
湖里都是野鱼,见不得饵,鱼钩放下去,很快就有鱼上钩。老艄公略微有点得意,但是鱼被捞上来的时候,他又有点遗憾:“湖里很少能打到大鱼了,我爹年轻的时候,能上来十几斤的金丝鲤。”
“这就差不多了,赶紧着,肚子扁了。”迷糊不介意鱼的大小,伸出一根手指,来回拨动着活蹦乱跳的鱼。
老艄公接连钓上几条鱼,在小船上开火炖了,又闷上一锅糙米。吃食图个鲜,尽管作料不全,但不多久,鱼的鲜味就随着翻滚的汤汁飘了出来。
“香。”迷糊抽抽鼻子,忍不住就沾了点鱼汤尝鲜。
“还有这个。”老艄公搬出一个小坛子:“去年的新米,自家酿的酒,小哥随意吃喝,咱们搭客,酒饭是不收钱的。”
“该给的一个都少不了你的。”
一直默默坐着的年轻人不说话,但是酒坛子一打开,他仿佛就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迷糊乱手乱脚的捞滚烫的鱼吃,年轻人毫不客气,自己倒了碗酒,一口就喝干了。
“好酒量。”老艄公稍稍呆了呆,水上讨活的人都好酒,提神,也去湿气,但一个粗瓷碗,至少半斤酒,他很少见人就这么一口喝下去的。可是怎么说呢,本地人见了外地客,自然而然的就想给自己挣点面子,老艄公笑着道:“小哥该是外面来的,酒是好酒,不掺水,只是得把着量。就算咱们李陵这里的付老爷,一顿七斤酒,还是有喝多的时候……”
“谁是付老爷?”迷糊嘴里塞着米饭和鱼,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
“付占山啊。”老艄公回手指了指:“那酒量,没的说,不是我吹,早年间亲眼见过他的,往远里说说,其实咱跟付老爷还沾一点点亲哩……”
“一顿七斤?”年轻人终于第一次开口了,他的嗓子有点粗,瞥瞥手边的酒坛子:“这一坛,总有个**十来斤吧。”
“九斤九两。”老艄公有点疑惑的着年轻人。
“酒钱连船钱一起给你。”年轻人随手掂起了坛子,直接把嘴凑到坛口,手猛的一抬,仰头就开始灌。
“小哥,你……”老艄公完全呆了,什么时候见过人这样喝酒的?
迷糊缩着脖子,着年轻人,谁都不说话了,只有咕咚咕咚的喝酒声不断响起。老艄公的眼神一直愣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轻人放下坛子,抹了抹嘴。
坛子空了,那么一大坛子酒,此刻已经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拿饭给我。”年轻人若无其事的坐下来,对老艄公哈哈笑了笑:“付占山怎么的?我没见过,叫他来试试,是头牛,我也能把他喝趴下。”
“这个这个……”老艄公的话都被堵回嗓子了,一直过了很久,他才干笑了一声,有点不服输般的说:“咱们李陵,自古多豪客,小哥从外面来,怕是不清楚。不朝远里说,就眼下的几个,少有人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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