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示意他的信徒们的迁徙方向,无数代的信徒经过了长时间的探索,终于知道了,神明没有欺骗他们。
古老宗教中最主要的一支一直在向西迁徙,最终,他们来到了藏区西部的阿里,在这里,他们站稳了脚跟,终于把这片土地当做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地,宗教进行了变革,继而强大,成为主导象雄人信仰的国教。
对于一个漂浮不定的民族或者人群来说,一块安宁的土地比什么都要重要,当时带领信徒迁入阿里的那位大鲁特,得到了所有人最诚挚的拥护和爱戴。作为进入阿里之后的第一站,这个地方成为标志性的地点,这位大鲁特死去后被安葬在这里,很多各分支的鲁特都表示,死后也要随大鲁特埋在此处,他们愿意守护这个最接近神明的人。
小胡子不否认老赵的话,因为地下墓穴中海量且珍贵的陪葬表明,墓主的身份和地位无比的崇高,活着的人愿意拿自己所有的一切来祭奠供奉死者,这就表明了一切。
显然,这并不是末代大鲁特的墓地,然而他却也被葬在了这里,前后联想推测一下,小胡子就意识到,末代大鲁特,很有可能是被那个立碑人带到此处安葬的。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老赵把事情都讲完了,就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在德国佬手下做事,还是有点好处的,最关键的环节渐渐被打开了,我觉得再潜伏一段时间,可能会弄到更多的资料。”
“他们派到这里来的队伍已经被垮了,如果你再回去,有没有什么不妥?”
“军刀团的效率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我估计,他们得到消息之后会立即组织新的队伍追赶过来。只要我能找到那几个幸存的队伍的成员,就是个很好的掩饰。”
他们商议了一会儿,迅速做出了安排,老赵还是想再多混一段时间,德国人在藏区最主要的一个中国合作伙伴陆军已经死了,非常时刻,老赵估计会找到更多的机会。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要抢先离开,马上赶到下一个行动地点。
“下一个行动地点在革吉附近,不管我和老多吉能不能再混到德国佬的队伍里,一定会想办法去找你们。”
他们都很果断,马上分头从这里离开,其余的势力估计还不能完全分析出地下的情况,还会混乱一阵子。
阿里的气候让初来的内地人会非常不适应,尤其是在这个季节,小胡子和晋普阿旺又采购了一些东西。晋普阿旺还不知道小胡子之前曾经来过阿里,在路途中跟他讲了许多事情。提及阿里,就会让人联想到许多年以前崛起于高原的象雄古朝。在很多人的意识当中,古老的象雄才应该是西藏文化的根源。
这个时候,很多证据已经表明象雄和古老宗教之间有着很密切的联系,这仍然是一块神秘的土地。传说中的象雄文字,也称为雍仲神文,与伏藏行空文和乌仗那文都有丝丝缕缕的关联。
当晋普阿旺说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就不由自主的回头看看坐在后面的嘉洛绒,可能是伏藏这两个字触动了他。他和嘉洛绒接触的时间长了,有一种孤独的心找到了归宿的感觉,然而伴随着这种感觉萌生的,却是一种凄凉。
嘉洛绒好像是一个大事件中的棋子一样,她的作用就是传承意识种子,让末世预言不至于断绝。但当她心中的种子被开启之后呢?
她活不了多久,只是几年的时间,或许在伏藏被发掘之后,就会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小胡子觉得自己的眼睛很涩,这种发涩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溢出眼泪。静静的呆在后面的嘉洛绒浅睡着,她仿佛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对于她来说,只要小胡子一切都好,那么她就会比任何人都要满足。
小胡子不忍心再看下去,当他将要收回目光时,浅睡的嘉洛绒被颠簸的车子弄醒了,她有一点慵懒,但看到小胡子望着自己的目光,嘴角就泛起一丝笑。
“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小胡子也笑了笑,转过了头,他有一种预感,这种预感让他的心一阵阵的绞痛。
他奔波了这么多年,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和力量,就是为了要避免童年时的噩梦。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难熬的,其实还不是等待死亡前的一刻,而是明知要失去,却无力挽回的那一刻。
失去,一种多么痛的感觉。
小胡子渐渐收敛了心神,车子在空旷寂寥的高原上行驶。在那幅古象雄图上,革吉附近是自东向西迁徙路线上倒数第二个模糊的点,古老宗教漫长的迁徙可能要接近终点了。革吉是阿里地区的一个县,这个点说是在革吉附近,也只是相对而言,因为它距离革吉算是最近的,不过距离革吉还有差不多三百五十公里。
小胡子手里有一张最新的地图,根据老赵提供的一些线索来分析,这个模糊的行动地点应该是在一个名为敕仑湖的湖泊周围。敕仑湖的附近,只有一个叫做安巴的村子,阿里的气候还有环境很恶劣,三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有七个县,敕仑湖给这片生命禁区带来了一点生机,不过村子的规模很小,人口也不多。
他们必须要在安巴村逗留一下,因为行动地点不明确,要自己去摸索。在村子里打听一些消息,会对行动有利。
☆、第一百五十章 犬牙山的怪事(一)
敕仑湖周围算是植被比较充沛的地方,这个季节已经避过了每年七八月份的雨季,再过一段时间,大雪就会封住通往村子的每条道路。安巴村的村民靠每年几个月的时间来放牧,除非到了必须交换生活用品的时候,才会有人离开村子,这是一种自给自足的生活,封闭但是恬淡。
村子里很少见到外人,小胡子他们三个人的到来让村民感觉有些意外而且好奇。但是嘉洛绒永远有一种让人亲和且怜悯的力量,村民们对她很有好感,热情的接待,双方关系融洽了,打听情况的时候就比较顺利。他们自然不能明说自己的来意,只能说是从别处来的,想在敕仑湖这里玩两天。
接待小胡子他们的,是村子里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听到小胡子的来意之后,这对夫妻就相互对视了一眼,话也随之明显少了。嘉洛绒就打手势问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合适。
“那是没有的,接待远来的客人,是我们最高兴的事。”上了年纪的男主人迟疑了一下。
他说,这个季节的敕仑湖其实没有那么好玩了,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可以去看看。但一定不能去一个地方。
“不能去哪里?”晋普阿旺马上就问了一句,小胡子在旁边默默的听,却很注意男主人说的这句话。
男主人告诉他们,敕仑湖的东面,有一小片山地,那片山地的形状很怪,就像一片从地面下长出的牙齿,从远处看过去的话,那里就是犬牙交错的一片。
“这里出过事,一年之前。”
其实在这片犬牙山出事之前的三四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一些不正常的事。当时有两个来自外面的人找到了村子,在这里借住了两天,然后动身到敕仑湖去,他们说很快就会回来,还把随身带的东西留在了村子里一部分。
这两个人来到敕仑湖之后,来回寻找了半天时间,最后,他们就准备进入那片犬牙山,一个村子里放牧的村民正好路过这里,他亲眼看见那两个人走了进去。不过在这之前,犬牙山并没有发生过意外的事,只不过那里很荒,不长东西,所以没有进去的必要。这个牧民没怎么在意,看看就走了。
这两个人到犬牙山去干什么,没人知道,一直过了两三天,两个人还是没有回来,因为他们还有一些东西留在村里,所以有的村民就开始注意,他们出去找了找,没有找到人。又过了几天之后,有人就觉得,那两个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村民们很淳朴,觉得客人出了事,就必须去找,这时候,那个牧民就说看见对方进了犬牙山,自告奋勇进山去看看。
这个牧民进去之后,也和前两个人一样,连着两三天没有回来,村子里的人就感觉诧异了,而且意识到事情可能比较严重。牧民进去的第三天晚上,村子里的人商量,到天亮之后多组织几个人,带着武器进去找他们。
和藏区其它的小村子一样,这里不通电,也没有娱乐活动,天色一黑,家家户户就点灯吃饭,喝点茶之后睡觉,村子里非常的安静。这种安静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村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那阵声音非常的刺耳,把周围的几户人家给惊醒了,之后又接连吵醒了其他人,几乎整个村子里的成年人都从睡梦中爬起来,聚集到了声音所发出的地点周围。
男主人当时还年轻,正巧目睹了那一幕。声音的来源是那个牧民的家,发出声音的人是牧民的妻子,当时她已经昏厥了,被人救了起来。这个女人苏醒之后,双眼里全部都是很浓重的恐惧,她很长时间内都说不出话,显然是被吓坏了。
“她在睡梦中听到有人敲门。”男主人说:“还以为是自己的丈夫连夜从犬牙山跑回来了,所以匆忙就去开门。”
村子里的人都很朴实,没有那些花花肠子的痞子闲汉,半夜敲门的肯定是本家人,所以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一点防备,直接打开了门闩。然而开门之后,外面站着的东西就把她吓的半死。
这个女人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家门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好像一头直立着的被剥掉了皮的牦牛。她直接就爆发出一阵尖叫,然后吓昏过去,等其他被惊醒的村民赶过来的时候,门外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这个事情引起了村民的高度关注,因为事关村子里人的安危,显然比犬牙山的事情更重要。就在当夜,村子里的一些精壮劳力组成了一支队伍,各自带着武器,以村子为中心,分几个方向铺网搜索,想把那个吓人的东西给抓住。
男主人当时二十刚出头,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他跟着同村的几个伙伴,向东边去找。他们带了好几天的干粮,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但是让这些人想象不到的是,那个吓人的东西并没有走远,就在距离村子不到五里地的地方徘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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