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的忍耐和宽容都是有限度的,尽管胡彦国极力的忍着,却有无法承受的时候,当唐月不正常,疯了一样发作时,他总想躲避,自己默默的离开四层,到三层或者五层去,只为图个清静。然而等他一离开,唐月就一路哭着找他,扑到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不让他走。
胡彦国面对的是极度的矛盾,他受不了的时候,就想离唐月越远越好,但唐月哭着扑到他怀里的时候,他可以摸到唐月的脸,毕竟是自己一直都喜欢的女人,他能感觉到唐月的眼泪,感觉到她许久都不曾再出现过的浅浅的酒窝。胡彦国的心又软了,唐月又保证以后不会再打他,欺负他。
但是唐月说的话一点都不算数,她仍然时常打胡彦国,下手越来越狠,胡彦国就不敢再信她了,如果他们是在正常的环境下,胡彦国肯定会远远的避开,然而在这个地方,被困着出不去,活动范围只有那么大,无论他躲到什么地方去,唐月总能找到他。
“你说了半天,有没有说到正题上?”晋普阿旺听的不耐烦,因为胡彦国的讲述,就像是一个受不了女朋友变化而找人倾诉的幽怨男。
“马上就要讲到了。”
对于这个,胡彦国记忆的很清楚,不过因为时间概念的混乱,他说不明白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大概就是两个人被困在这里差不多二十年到二十五年之间。这个时候,唐月已经不打胡彦国了,她变的有些阴沉,常常带着尸体跑到上面去,一坐就坐很长时间。有一次,胡彦国去给她送吃的时候,唐月突然就问他想不想出去,胡彦国在这里已经被搞的快要疯了,说当然想。
接着,唐月就开始阴沉沉的笑,她说自己知道怎么找到出口,但是需要血,需要很多很多血,她还拉着胡彦国的手比划着,说只要血能装满这么大一个奶桶,就能找到出口。胡彦国明白,唐月说的奶桶,是村子里牧民挤奶用的那一种,能装下十公斤的奶,如果换成鲜血,那就需要彻底把两个成年人身上所有的血液全部放干。
胡彦国就觉得唐月在胡扯淡,又发疯了,但唐月固执的认为自己的这个观点是正确的,是受到了神明的启示。她当时那种表情就让胡彦国不寒而栗,如果他们身边有几个活人,唐月说不定真的会疯狂的放干他们的血去试试。
唐月的这个念头一出现之后就不可收拾了,一直在和胡彦国念叨,如果能找到一奶桶的血该有多好,他们就可以找到出口,得到自由。
又过了很久之后,胡彦国就从唐月那里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危险,他感觉唐月开始盯住了自己,而且每每这个时候,唐月还会小声的嘟囔,说神明的启示绝对没错,如果真的找不到一奶桶的血,那不妨先找半桶血试试。
这种嘟囔让胡彦国浑身上下乱起鸡皮疙瘩,这个地方只有两个人,唐月肯定不会把自己的血放干,那么只有胡彦国身上的血可以放了。
唐月是这么说的,竟然也是这么做的,在之前,她虽然对胡彦国很粗暴,但总有个底线,不会拿自己的特殊能力来对付胡彦国,但就从盯上了胡彦国之后,唐月就和他商量过,放他的血去试试,遭到拒绝之后,唐月就开始用特殊能力来控制胡彦国的情绪。
胡彦国的生命遭到严重的威胁,那么长时间的压抑猛然爆发,他不顾一切的开始逃,整个暗夜神面内,只有五层下面的空间让唐月感到忌讳,这也是胡彦国唯一可以逃的地方,否则跑到那里还是会被唐月跟上。
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一点对唐月的眷恋了,因为他知道,原来的唐月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阴毒的灵魂,他本来还没想逃的那么彻底,只想暂时躲避唐月,然而五层下面的地势很险峻,胡彦国失足就落进了那片水域。
落水之后,胡彦国就遭到了那些绿毛的围攻,他的身手还是很敏捷,而且耳朵和眼睛一样好用,但总归视觉和听觉的作用不是完全可以替换取代的,胡彦国陷入了必死的绝境,被一大群绿毛死死的缠住,不断的朝水底拖。
绿毛的爪子撕破了胡彦国的衣服,这时候,那块从追击者身上拿到的铁牌就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它不能完全逼退绿毛,却明显让它们产生了忌讳和些许退缩,胡彦国就趁这个间隙,拼死逃脱,当他爬到了九层塔的塔座上时,只剩下半条命。
他不肯再回去了,一个是怕水面下的绿毛,一个是怕唐月,他感觉此时的唐月只要发现自己,就会毫不留情的动用特殊能力,继而放干自己的血,去印证那个很扯淡的什么启示。他开始逐渐摸索九层塔的情况,但在第一层那里就吃了个大亏,等到不顾一切拼命冲进二层后,他浑身上下不知道被那种虫子咬了多少口。当时胡彦国还没有摸索到解毒的方法,毒素产生了严重的后果,他的身躯完全就萎缩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像正常人那样伸直。
小胡子的心里像坠入了一大块冰,瞬间就冰凉冰凉的,李能有点本事,格桑梅朵则什么都不行,他们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能斗得过唐月吗?
他不能完全判断胡彦国的话是不是真的,但他不敢赌,不敢坐视不理,那是拿格桑梅朵的生命在开玩笑。他望了望晋普阿旺,回去肯定要回去,只是一个人回还是两个人一起回的问题。
他们身上的毒素已经没有大碍了,小胡子很少会去求人,但为了尽快赶回去,他还是开口找胡彦国要那块可以让绿毛产生畏缩的铁牌。胡彦国想了想,说可以交出牌子,但作为交换条件,他希望小胡子如果可以斗过唐月之后,回来把他接到五层去,九层塔四面的水域被一群绿毛围着,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胡彦国不想留在这里。
“可以!”
胡彦国就没再问小胡子能不能保证,抖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扔了过来。
“这块牌子,会还给你的。”小胡子将要把铁牌收回来的时候,晋普阿旺就拦住他。
晋普阿旺拿过这块好像牛头一般的铁牌,看了半天,说:“我见过这种牌子,但是现在来不及说了,先救结巴和格桑梅朵。”
他们顺着三层墙壁上的方洞下来,把一条独木船推到水里,水面暂时是平静的,但他们知道只要朝前划行一段,就会有无数绿毛蜂拥而来。然而两个人却没有一丝犹豫,他们几乎忘记了水面下的危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格桑梅朵和李能的情况不要糟糕到无法收拾。
他们不想看到两具已经被放干血的尸体。
☆、第五十六章 坚守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迅速下了水,果不其然,他们没有划出去多远,一群绿毛就从水底浮了上来,这个东西可能在平时都是以那种白壳的形式蛰伏在水底的,但两个人之前不久才触动了大量白壳破壳,绿毛直接就出来了。
这一次几乎没有任何前兆和缓冲的过程,水面上直接伸出了无数长着绿毛的爪子,这个东西有尸毒,而且数量很多,不过两个人已经有了相关的经验,而且最重要的是胡彦国拿给他们的那块牛头般的铁牌。这块牌子沉重乌黑,在光线的照射下也不起任何的光华,然而它仿佛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当小胡子把牛头牌伸向前方时,几只抓着船帮的绿毛顿时就像遇见了克星一样,仓皇的松开爪子,重新落入水中。
小胡子从来没见过这种牌子,晋普阿旺说他知道,但这时候也没法细问了,两个人充分利用这块牌子,再加上毫不手软的打杀,从水域中心一点点的冲到了登上栈道的石地上。他们弯着腰跑的飞快,唯恐会错过一分钟乃至一秒钟救援格桑梅朵和李能的时间,将要接近出口的时候,他们的动作放慢了一些,已经没有必要关闭光源来遮挡自己的行踪了,因为唐月根本就不是用肉眼来看东西的,关了光源也没用。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有意的把自己的声响弄的很大,他们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唐月还没有得手,突如其来的响动会吸引她的注意,从而减轻格桑梅朵和李能所受的威胁。他们一口气就从入口跑到了四层,两个人马上拉开一些距离。这里只有唐月一个敌人,所以晋普阿旺冲进来之后就扯着嗓子喊:“结巴!”
声音在空旷的四层里回荡着,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他们的心又沉下去一截,两个人一前一后围着四层中间那块巨大的石头足足跑了一圈,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丧气,四层什么都没有,唐月乃至格桑梅朵李能都不见了。
“上去!”小胡子的语气有些急促,那个疯女人如果真的制服了格桑梅朵和李能,那么她很可能就会实施自己渴盼多年的念头,放干两个人的血,去寻找出路,如果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在上面。
他们迅速从四层跑回了三层,当晋普阿旺从台阶跃上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前面正对的通道里,有一道不太亮的光柱。
这条通道是回字廊左边的那一条,他们记得很清楚,在这条走廊上,还吊着三个大篮子,而且当时制服皮甲干尸,也是在这条走廊上。
呼!
小胡子跟着晋普阿旺上来,还没有仔细看清楚那道微弱的光线,就感觉从旁边的走廊上扑过来一道直挺挺的身影。他们被虫子咬后产生的副作用此时已经恢复,小胡子大腿上被胡彦国刺了个两厘米深的伤口,不过这点伤对于他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们的动作依然快的不可分辨,直挺挺的身影扑过来的同时,晋普阿旺一铁环兜头砸过去,小胡子的合金管也笃的一声捅在对方身上。
很显然,这是一具皮甲干尸,他们一起把皮甲干尸击退的同时,心里都犯疑,因为头顶上的三个大篮子还吊在上面,另外三具干尸不是之前已经被吊起来了吗?这具皮甲干尸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而且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们又分辨出来,前方光柱亮起的地方,好像就是之前吊起皮甲干尸的地方。
轰!
被打退的皮甲干尸又直挺挺跃了过来,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跟着就发起第二次反击,然而这时候,两个人的脑袋仿佛瞬间就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给塞满了,这种情绪非常汹涌,就像一条原本很平静的小河突然涌入了大量的水,导致河堤将要崩溃。
“结巴!”
晋普阿旺直接又大吼了一声,一个是试探着给格桑梅朵和李能发信号,一个是借怒吼来打散脑袋里乱糟糟的情绪。他们很清楚,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让自己心底产生了极度的不安和烦躁,唐月肯定在这里,已经释放了能量在影响他们。
“我我我我我**!”那边的微弱光柱直接就冲这边照了过来,同时还传来了李能的声音:“大大大大大和尚!”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