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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赵景明匆匆辞别了楚玉瑶,回到了纾峰,他回去时,周枕山正坐在门前庭院中看书,像极了一副岁月静好的美人画卷。
可惜他心里装着事,无暇欣赏,甚至连礼都忘行了,走过去直接扑进了师父怀中,不发一言。
“哦?这是怎的了?”
周枕山觉得奇怪,却没责备赵景明这大不敬的行为,而是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
“别怕,发生什么事了,跟师父说。”
赵景明将头埋进他怀里,细细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栀子香,闻着那熟悉的香气,心跳却莫名加速。
在心情平复差不多后他才从周枕山怀中退出,跪下请罪道:
“徒儿逾矩,还请师父恕罪。”
周枕山并未责怪他,伸手将人扶起,语气颇为无奈:“你呀,怎还和小时候一般。”
明明是责备的话语,语气却没半分不悦,他似是安慰般又拍了下对方略显消瘦的后背,开口询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状,赵景明也不再瞒着,将胡远宁的事老老实实讲了出来,讲完后,他低下头,喃喃道:
“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他很后悔,若不劝胡远宁回去,那胡远宁便不会知道真相,事情也不会成现在这样,他很愧疚。
周枕山静静听着赵景明的话,垂眸思索,片刻后才道:
“景明,你还记不记得师父之前怎么教你的?”
赵景明本想再次跪下,但后背被师父扶着跪不下去,他只得站在师父身前,低下头,小声道:
“记得,不要干预别人的因果……”
“所以这事,你确实有错。”话是这么说,但周枕山还是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又道:
“不过也不能全怪你,那人也存着想回去的心,即使没你的劝说,他以后也会回去,这事瞒不住的。”
师父的话有道理,但赵景明还是把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他只觉得心头堵得很,周枕山劝慰他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木讷的点了下头。
周枕山何曾不知他的想法,他暗叹一口气,见劝说无果,只得先将人哄回了屋内,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这事还得你自己相通才是。”
赵景明心头装着事,一晚上都没睡好。他除了在想胡远宁外,还在想着楚玉瑶的话:
男子之间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
何合!一听见这个名字,赵景明瞬间想了起来。他、他不就是当年那个想要拜如自己师父门下的那什么内门冠军吗?
“……何师弟有事吗?”
他叫住自己干什么?他们二人之间虽没什么交集,但赵景明就是有一股莫名的敌意、很讨厌他。
“赵师兄竟真的已经突破金丹了……”何合苦笑一声,低下头,眼神里满是落寞:“难怪……怪不得周长老当年瞧不上我。”
他这是来确定自己的修为来了?赵景明在心里冷哼一声,但嘴上还是客气道:
“我师父他不是嫌弃你,你天资也是极好的,为何一定要执着于我师父?”说这话时,他特地强调了“我师父”这三个字。
“赵师兄,你不懂。”何合叹了口气没打算解释,自顾自行了一礼,果断转身又离开了。
……
这人真是奇怪,赵景明耸耸肩,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可没忘了此行的目的——要去找师姐。
从道峰到师姐居住的傲峰需要先经过主峰,赵景明刚到主峰上,在小道上没走两步,又被撞了个趔趄。
被撞那一下,赵景明险些怀疑自己今日是不是水逆,怎么走两步就要倒霉,今日是不是不该出门的?
“杜、杜师弟?”
而撞到自己的人,居然是一向稳重的杜恒,可杜恒此时全无赵景明印象中的那份稳重,变得魂不守舍,好似变了个人般。
“赵师兄恕罪。”
杜恒连忙道歉,像是有急事一般,又转身快步向着山下走去,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他一定有秘密!赵景明心下顿时有了猜测,但并不打算去管,胡远宁的事给他的教训已经够了。
从今往后,他发誓,不再去管任何人的事了!
赵景明耸耸肩,刚打算离开,却看到一个橙色身影正鬼鬼祟祟的跟在杜恒身后不远处。
赵景明走到那道身影身后,轻拍了一下其肩膀。
“灵儿,干什么坏事呢?”
那身影正是楚玉瑶,她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杜恒,丝毫没注意到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赵景明,这一拍,给她吓的跳了起来。
“师兄?你怎么吓唬我!”
“别打岔,你做甚呢?”
听到这话,楚玉瑶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后将食指凑到嘴边,小声对赵景明嘟囔道:
“师兄,我觉得,杜
', ' ')('师兄他,有大秘密!”
“灵儿,我觉得,你不要去管他比较好……”杜恒肯定有秘密,但他也隐约觉得:
这个秘密一但被捅破,绝对又是个大麻烦!
楚玉瑶不解,“为什么啊?”
赵景明学着长辈的样子,语重心长的给她讲起了大道理:
“灵儿,前几日,是不是因为咱俩多管胡远宁的闲事,才导致他伤心的?所以,我们今日要是再去管杜恒的闲事,是不是可能也会叫杜恒伤心?”
“灵儿,你也不希望你杜师兄伤心吧?”
“我不想让任何人伤心,可……”楚玉瑶语气焦急,她摆着手想辩驳什么,刚开口却又咽了下去,低下头眼珠转了两圈,老实巴交道:
“我知道了师兄,我不会去管杜师兄的事了!”
赵景明觉得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满意的点了下头,转身,直奔傲峰而去。
——
傲峰。
赵景明寻到莫白离的时候,莫白离正在山顶处练剑,赵景明在一旁看了许久,见师姐停下动作后才小声开口唤了一句。
“师姐。”
“小景?”莫白离放下剑,诧异的望向站在门口的赵景明,“你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了?快进来坐。”
莫白离练剑时极为专注,刚刚真没注意到赵景明。
“刚来没多久。”
赵景明走过去,毫不见外的坐在了亭中石凳上,笑道:“倒是我突兀前来,叨扰师姐了。”
莫白离端来茶点,主动替赵景明倒了一杯茶,随后坐在他对面。
她面上依然淡淡的,可语气却带着几分喜悦,“不打扰,小景能来,师姐是高兴的。”
“小景先尝尝这茶吧,茶叶是我自己种的,茶也是我亲手泡的。”
赵景明低头看向那杯茶,茶水色泽鲜艳,极富光泽,还没拿起便能闻到一股醉人的香气,一看便知定是极好的茶。
赵景明啧啧称赞,不禁讶异道:
“师姐还会种茶叶啊?”
“闲来无事在后院种了些罢,也不是什么好茶。”莫白离浅笑,将那茶推到赵景明面前。
见状,赵景明也没急着跟莫白离诉苦,将那成色极好的茶端起,细细品了一番,果然茶香浓郁,清新悠远,哪里是师姐说的不是好茶呢!
他喝着那茶,本来烦躁不已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莫白离也端起茶盏,她淡笑着,一眼便瞧出了赵景明的烦闷。
“小景,你有心事吧?”
赵景明苦笑,师父一个,莫师姐一个,总是一眼便能瞧出他自以为藏的很好的心思,在他们面前,自己一直没什么秘密。
“我前几日……”
本来就是想与师姐探讨的,赵景明便没有隐瞒,将昨日之事,心中的困惑,都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我很愧疚,师姐,我不应该去的,都怪我。”
“你是好心的,对吧?”
莫白离耐心开解他道:“师姐觉得,既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那便不全是你的错处,你是为了让他放下才劝他回去的,这不能都怪你的。”
“至于那样的结局,是谁也不愿看到,谁也料不到的。”
见赵景明沉默,表情像是被自己说动了,莫白离将语气放的更缓了些,接着道:
“你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再去看看他吧、好好劝劝他,这件事你没错,他没错,那顾大夫也没错,所有人都没错,那为什么要所有人都痛苦呢?”
“我没错,他也没错……”赵景明咀嚼着这句话,随后猛地抬起头来,眼底满是困惑。
“师姐,既然所有人都没错,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天命弄人罢了。”莫白离叹息,命运这东西,是最琢磨不透,也无法改变的。
赵景明顿悟,“那可不可以算作是……苍天的错?”
莫白离一时哑然,“……也可以这样看,天命我们无法改变,但至少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态度,所以小景,你无需再自责了。”
被师姐这一开导,他心里好受多了,他连忙站起身,拱手道:
“多谢师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莫白离见他想通,也勾起了嘴角,“去吧,那师姐这里就不留你了,做你觉得对的事就好,顾及太多则会束手束脚,那样的话,你才是真的错了呢。”
而楚玉瑶那边,她面上答应了不去管杜恒,可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跟了上去。
杜恒鬼鬼祟祟的下了山,他整个人魂不守舍,似乎并没注意到身后还跟了人,他目的明确,直接奔着子安城旁一个小村子去了,弯弯绕绕走了好久,最终停在了一颗快要凋谢的桃树下。
随后,他就一直静静站在那树下,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裹,似是在等什么人。
楚玉瑶则是一直跟在他不远处,这村子树木丛生,道路蜿蜒,叫她险些跟丢,好在她嗅觉
', ' ')('极好,闻着味儿,还是找到了杜恒,她看着站在桃树下焦急等待的杜恒,不由捂嘴偷失笑,杜师兄这是在密会情人呢吧,没想到,一向正经的杜师兄还会约女孩子呢!
片刻过后,从远处过来一个布衣女子,女子布衣简陋却整洁,不施粉黛,似轻水芙蓉一般温婉动人,面色却有些苍白,似是生了病。
“杜郎,你又来了……”
“婉婉!”杜恒等的正是这个女子,他见她走来,连忙从袖口处拿出一物递到她手上。
楚玉瑶此时看清了那物——是一个药包!
女子咳嗽两声,摇着头,把那药包又推了回去,她面色坚决,眸中含泪:“我不能在接受你的药了,在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凡人的!”
楚玉瑶一开始只以为杜恒是在与女子约会,但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变成凡人?这女子知道杜恒不是凡人!还有这是什么药啊?为何会让杜师兄变回凡人?
楚玉瑶心头一跳,完了,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今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楚玉瑶在害怕,而杜恒全身心都在女子身上,他面色焦急,把药又塞到女子手中,举起手来发誓道:
“婉婉,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介意变成凡人,再说,当个凡人有什么不好,我只希望能与你白头,你若不在了,我成了仙、长生了又有什么意思?”
女子颤抖的接过药,眼角处的泪珠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杜郎,这是你的心头血啊,我竟每次都在喝你的血,我之前不知道,但如今知道了,我又怎么舍得……”
——心头血!
楚玉瑶被吓的心脏猛得一跳,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听岔了,要知道,这修仙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这心头的血,心头血是可以治病,但取一滴少一滴,取完则身死,取到一定程度便会散尽修为,杜师兄是疯了吗!
这事远超楚玉瑶能处理的范围,她正打算回宗门找人商量,刚走没两步却被杜恒叫住了。
“楚师妹,出来吧。”
这都指名道姓的叫她了,楚玉瑶顿住脚步,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尴尬一笑,“杜师兄,你怎么发现我的啊?”
杜恒将怀中女子不动声色的护到了身后,无奈道:“你还跟小时候一样,藏也藏不好,我想不发现你都难。”
杜恒说着说着不禁苦笑一声,但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楚玉瑶身后,“就你一个人?”
楚玉瑶连忙点头,“就我一个,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她紧张的站在原地,却见杜恒没说话,反而一步一步向她走了过来。
“杜师兄,你、你不会要杀我灭口吧!!!”
——
赵景明这边丝毫不知道楚玉瑶的“处境”,他也下了山,打算去和胡远宁好好聊聊。
不出赵景明所料,胡远宁果然还在顾春的故居,可这里和昨日相比却是大变了样子,屋内的灰尘都被擦的一干二净,而胡远宁也似是十分高兴的样子,此时正坐在一尘不染的屋内。
胡远宁看向赵景明,面上含着笑,可眼里却满是疑惑,“请问阁下是谁,来找鹤晨的吗?”
赵景明纳闷,胡远宁这是不认识自己了,还有鹤晨是谁?
“鹤晨是?”
“就是你们口中的顾大夫,你若是来寻他的,就先进来等会儿吧,他现儿还没回来呢!”
胡远宁虽然一副不认识赵景明的做派,但对赵景明还是很热情。
“好”
赵景明走了进去,他心里奇怪的很,刚刚想了一路的安慰话,被这一闹都给忘光了。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胡远宁不会是疯了吧!他走进去,细细观察起屋内,这二十多年从未有人涉足的地方此时有了一丝人气,虽然依旧简陋,但每一处灰尘都被抹的一干二净,哪还有昨日的颓败之色?
“你请坐吧。”
赵景明坐在了胡远宁对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的脸色,顺着他的话道:“不知顾大夫他……何时才能回来?”
“鹤晨他……我也不知道,应该快了吧。”胡远宁认真的思索着,看着不像是在说谎。
——!
赵景明心下一凉,顿时感觉如坐针毡,他想叫醒胡远宁却又不忍心,只草草待了一会儿,便寻了个理由走了。
至于这胡远宁是真疯还是在装疯,赵景明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也许疯了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至少他不会痛苦了。
——
赵景明没在山下多逗留,告辞胡远后便直接回到了宗门,可刚走到山门口,却看见了坐在大门石阶上一脸郁闷的楚玉瑶,她此时正低着头,嘴里叼着一根草,手里也拿着一根不知哪撇的树枝,正坐在石阶上画着圈圈。
赵景明见她这样,不禁笑出了声,刚刚的阴霾也被他暂时忘却了。
“灵儿,你怎么坐在这儿,还画着圈,这在诅咒谁呢?”
“师兄!”楚玉瑶抬起头来,泪汪汪的盯着赵景
', ' ')('明:“我、我好像闯祸了!”
“怎么了?”
楚玉瑶踌躇片刻,还是将刚刚杜恒那事说了出来。
“杜师兄跟我讲他是真的爱那女子,他叮嘱我不要告诉旁人,可这件事太大了,我……”
要只是单纯喜欢上了凡人女子还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宗门内,这事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但杜恒却取了自己的心头血,这要让高层知道了那可还得了?
而赵景明在听完楚玉瑶的话,面上也没了笑意,眼前一时也有些发昏,整个人有些站不稳。
“师兄!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楚玉瑶连忙起身扶住了他。
“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
赵景明被楚玉瑶搀扶着坐在了石阶上,胡远一事已经够叫他头疼的了,这又来个杜恒,怎么坏事都被他和楚玉瑶撞见了?
“……杜、杜恒,他现在在哪?”
赵景明扶着发痛的头,打定主意决定去看看,要是他不知道这事,可以不管,但现在都送他眼前了,出于对同门师弟的关心,他还是要去问问的。
“应该还在那村子里……”楚玉瑶像是犯了错的小孩般,低着头小声嘟囔道。
赵景明长舒一口气,随后站起身,语气坚定道:
“带我去看看。”
楚玉瑶只得乖乖带路,她在心里暗暗叫苦,悔的肠子都青了,今儿这事,她算是把人都得罪完了!
赵景明不让她去管她偏去,得罪了赵景明;杜恒不让她告诉别人,她告诉了赵景明,得罪了杜恒;她知道这么大的事没告诉杜恒的师父二长老,这又得罪了二长老……
一天下来得罪了三个人!战果斐然!
——
待赵景明找到杜恒时,他还在那颗桃树下,只是那树下早没了那女子的身影。
“楚师妹,我就知道你瞒不住事。”杜恒苦笑,略显颓废的在树下坐下,没有抬眼去看赵景明。
看来杜师兄是料定了自己会将这事告诉赵师兄,现下一个人坐在这儿,怕就在等他俩过来问罪的……楚玉瑶不好意思的溜到了一旁,将说话的空间留给了赵景明和杜恒。
赵景明走了过去,站在了杜恒身前,太阳照在他身上,投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来,阴影正好笼罩住了杜恒。
“杜恒,灵儿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灵儿是?”杜恒的声音略显沙哑。
“就是楚师妹。”
杜恒轻笑出声:“你俩的感情可真好啊……”
“杜恒,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赵景明神色难得十分认真起来,语气冷了下去,倒真有几分师兄的威严了,不过他年纪可比杜恒小多了。
“她说的都是真的,爱上凡人是真的,取了心头血也是真的,那师兄现在来问我罪,然后呢,压我回去见我师父,让师父将我逐出宗门吗?”
说完,杜恒将头砸在自己膝上,笑容苦涩。
赵景明见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只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印象中的杜恒是个一心习武的木头,不应该变成这样一个痴情种。
他坐在了杜恒身边,语气软了下来,“你取了多久了?”
“好几个月了吧。”
“那你师父,他知道吗?”
“我怎么敢让师父知道……”
赵景明细细探查杜恒的修为,见他的气息明显有些不稳,这才确定杜恒没有骗自己。
“二长老现在是闭关了,才没注意你气息的变化,那等他出来了你要怎么办?”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
赵景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骂他劝他,还是强硬将他带走不让他再采血?
他不能这么做,也没资格去这么做,说白了,这是杜恒自己的事,杜恒是成年人了,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赵景明无权干涉,所以他沉默了。
而一旁的楚玉瑶本不打算开口,可她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听越激动,她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颓废之人会是那个宗内最最勤奋杜师兄!
“杜师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闻言,杜恒闭上眼,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我错了,楚师妹你不懂,长生不老对于孤家寡人来说是种折磨……若是没有心爱之人在身边,一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我从小便跟着师父修道,我不知道修仙的意义是什么,我觉得只能将一切都做到做好,或许就能找到意义了……所以我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与各个强者比斗,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知道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到底有什么意义。”
“可在我遇见她之后,我才终于找到了我梦寐以求的人生意义!我爱她,我想跟她在一起,哪怕只有几十年的寿命,哪怕不能成仙,不能长生不老我也心甘情愿!”
这一大段话让赵景明和楚玉瑶都呆住了,居然会有人嫌弃长生不老吗?可见杜恒说的情真意切,赵景明还是软下心来,低声问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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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恒,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她很好吗?”
“那姑娘很好吗?”
杜恒听着赵景明的话,再次陷入回忆,想着想着,眼底不自觉流露出了一丝真挚的幸福来。
“她是极好的人,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大约是在两年前那时,我下山办事,碰到了在溪边挑水的她,那小身板,看着弱不禁风的,可挑起两大桶水来倒是可稳了。我觉得她真不容易,就主动帮她挑,我们就这么认识了,为了感谢我,她还请我吃了糕点。”
“那块糕点很甜,里面还有桃花,我从没吃过,师父待我很严,他不允许我干除修炼以外的任何事,那是我第一次吃那么甜的东西。”
“后来,我在山上的日子老是想起她,她的一瞥一笑一言一行都能牵动我的心,一年前,我终于意识到了我喜欢上了她!当时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候,我激动的快跳了起来,我跟她告了白,她接受了,我们就这么偷偷在了一起。”
“在一起后,师父管的严,我只好偷偷下山去见她。”
“我以为要一直这么下去,但几个月前,她被查出肺结核,她不想拖累我,没把这事告诉我,还想赶我走,要不是我发现她吐血了,我都不知道!我心急啊,我意识到我是的真的爱上了她,我不能让她就这么去了,她要是真离开了,我余生都会活在后悔中。”
“我知道,我爱她、离不开她了。”
……
杜恒讲完了,一旁听着的楚玉瑶被感动的不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而赵景明却觉得这剧情有些熟悉,这不跟胡远宁和顾春差不多吗?只不过一个发现了生病一个没发现!
杜恒还讲了很多话,楚玉瑶一直听的很认真,但赵景明则是跑了神,不知为何,他的心全乱了。
在杜恒停止讲述后,赵景明回过神,拍了拍杜恒的肩,冷声提醒道:
“杜恒,你的事我不会管,我今儿来只是尽一下作为师兄的责任问问罢了,至于二长老那边,我也不会说,你的事你自己决定,不过我最后提醒你一句,现在收手还来的及。”
说完,他果断拽着楚玉瑶离开了,他还是无法理解,原来真有人会甘愿放弃长生选择老去吗?
杜恒依然坐在原地,他眼里露出一丝感激,对着赵景明的背影高声道:
“多谢师兄!”
——
回宗门的路上,赵景明叮嘱着楚玉瑶道:“灵儿,这件事千万不要再告诉旁人了,就当从未知道过,明白了吗?”
楚玉瑶点点头,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二人一时沉默,楚玉瑶是因为做错事而不敢说话,而赵景明则心慌的厉害。
这一次回宗门,碰到的好多人、遇见的好多事都很不可思议,刚认识的胡远喜欢男子,一向稳重的杜恒也喜欢上了凡人……他们都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世人都容不下他们,可他们还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与世俗抗争。
“他们敢去争取,可你呢,赵景明,你可是连面对都不敢面对!”
突然,一个声音在赵景明心头冒出,这句发自他心底却莫名其妙的话,惊出赵景明一身冷汗,还没等他反应,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胡远喜欢上的是男子,杜恒喜欢的是个凡人女子,而你呢,赵景明?你喜欢上自己师父,你和你师父还都是男子,赵景明啊赵景明,你才是最大逆不道、最罪该万死的那个!”
“你怎么还有脸去质问杜恒?你说,你这想法要是让师父知道,会不会将你逐出师门?”
——不!我没有!
赵景明慌了神,脚下一软险些摔倒,他一瞬间仿佛看到师父对自己厌弃的眼神……不!不要,师父我……不要抛下我!
赵景明突然停下脚步,一道苍白的解释脱口而出,“我没有,不要……!”
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楚玉瑶被吓了一跳,忙扶住了神色异常的赵景明。
“师兄,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赵景明回过神来,“我、我没事,就是刚刚没看路,被绊了一下。”
楚玉瑶看着平坦没有任何石子的路,根本接不上话,陷入沉默……好在刚刚压抑的气氛被这一闹缓和了不少,楚玉瑶也重新打开了话匣子。
“师兄,杜师兄和那个姐姐之间一定是爱情吧,太感人了!”
“可……这真值得放弃长生吗?”
“师兄,你不懂,这是爱情的力量!是可以无惧生死,无畏山海的!”楚玉瑶伸出食指摇了摇,故作深沉道。
“你个小丫头比我年纪还小,你怎么就懂了?”赵景明被楚玉瑶一本正经的神情逗笑了,刚刚的心慌也缓和了不少,可楚玉瑶听到这话,脸却突然红了,声音也小了下去。
“师兄你!你别管!我就是懂的,等师兄有了喜欢的人就懂了……”
“什么?”
“没什么!”
回到宗门,两人告别后,赵景明才想起胡远的事他还没告诉楚玉瑶,不过不告诉她是最好的,
', ' ')('楚玉瑶即使及笄了也还是个小孩子,又多愁善感,要是知道胡远疯了,她心里一定不好受,估计又要哭好久。
——
回了纾峰,他坐在窗边,想起楚玉瑶刚刚的话,喜欢的人?喜欢的人……他越想心越慌。
不,不是这样的,他一定是被胡远和杜恒给影响了!对!一定是被影响了,他怎么可能真喜欢上自己师父呢?
赵景明下定决心,他拿着藤条走了出来,跪在了周枕山房前,自己被打一顿应该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请师父责罚。”
周枕山看着突然到自己面前来讨打的赵景明,有些莫名其妙,他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
“哦?你又犯了什么错了,又要叫为师罚你?”
“师父,徒儿、我……”
真被周枕山问起,赵景明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了,心里也倏得涌现出一股委屈,他轻咬着嘴唇,忍不住红了眼眶,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了,叫他的脑子也跟着乱了,现在才会做出“主动找打”这糊涂事。
赵景明直直的跪着,身子却不自觉的微微发颤。
“唉……”
周枕山最见不得他这幅样子,他软下心来,将藤条丢在了一边,蹲下身,温柔的抱住了委屈巴巴的赵景明。
“景明,不管你又犯什么事,为师都替你担下就是了,为师……可舍不得再打你了。”
周枕山想着几年前自己打赵景明的事,那藤条打人疼的很,他轻轻在手上一划便会留下一道血口子,这打的不仅是赵景明,更是他自己的心。
听着师父的话,赵景明更愧疚了,师父还是这样温柔,对他这样好,可自己却怀了那样的心思,他何德何能……
他回抱住了师父,眼泪夺眶而出,豆大的泪滴打湿了周枕山洁白的衣衫。
“呜,师父,徒儿没犯事,徒儿刚刚就是……皮痒了。”
“……”
赵景明被周枕山安抚好了情绪,可到了晚上,他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
“唔,嗯……”
梦里一切都不太真切,好像是自己在说话?赵景明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去,自己身上衣衫半褪,声音还有几分嘶哑,发生了什么,饶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他慌了神,拼命想要醒过来,却无济于事。
“景明,你喝醉了。”
梦里,他面前还有着师父,梦中的师父跟现实一样,依然端着那副不染尘烟的样子,此时正一脸淡然的看着情动的他。
“师父,我很清醒,我没有喝醉……”
赵景明不知哪来的胆子,他伸出手,用食指勾上了师父的腰带,他眼尾处微红,还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师父,难道您不想要我吗……嗯?”
这是梦,应该没事吧……
果然,梦里的师父并没有说出一句斥责的话,他表情依然淡漠,却主动揽住了的赵景明腰肢,他凑到赵景明耳边,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蛊惑。
“景明,你可想好了?”
“那是自然!”
赵景明笑了起来,此时,他已全然忘了这是个梦,也忘了眼前之人是师父,他只知道,自己喜欢这个漂亮的仙人、想要他。
渐渐的,他胆子也大了起来,他贴到了周枕山身上,张开嘴,向着那白皙的脖颈咬了一口,咬完后不满意,又伸出舌头舔了几下。
他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样子像极了努力讨好主人的小猫,笨拙又可爱。
舔完后,赵景明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笑出了声,可下一秒,他却笑不出来了。
场景变换,他被周枕山压在了床上,手腕也被紧紧钳住,双腿也被横在中间的膝盖分开,动弹不得。
“师、师父?”
赵景明一下慌了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压着他的人还是自己师父,可手脚都无法动弹,他只能咬了下自己的嘴唇,试图将自己从梦里唤醒。
奇怪,怎么没用?赵景明快要哭了,以往他做梦,只要受到疼痛便会醒,可这次怎么没用了?
“傻孩子……”
梦里的师父轻笑出声,他俯下身,吻上了身下之人的唇,制止了赵景明“自残”的行为。
“唔!嗯啊……”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赵景明可以阻止的了,明明是梦,可无论是亲吻还是后穴被插入的感觉,都真实的要命,疼是真的、但爽也是真的。不知不觉,赵景明都忘了这只是个梦,他抖着颤抖的双臂环上师父的脖颈,哭的一塌糊涂,委屈巴巴的求饶道:
“嗯!师、师父……您,我、我不行了,唔……我真不行了!”
“乖……”
周枕山却没理会他的求饶,身下动作依然不停,可还是安抚性的吻了一下赵景明的脸颊,柔声哄道:
“乖,再坚持坚持,景明,叫我名字……”
“唔……嗯,枕、枕山。”
', ' ')('——
“枕山…!”
此时深夜,赵景明忽从梦中惊醒,他身上全是汗,正大口喘着气,面颊处也烫的很。
他喘了几口气,缓过神来后忙起身看向周围,并没有旁人,身上也不疼,刚刚真的只是个梦罢了。
确认是梦后,他松了口气,但脑海里还在不断的回想着刚才那荒唐的梦,这梦太荒唐了,荒唐的叫他彻底睡不着了,索性便站起身,走到了桌边抬头望起了月亮。
看着那平和的月亮,月亮是极好的东西,永远那么平和,那么完美,似乎没有人可以去触碰它,去染指它。
想着想着,赵景明心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心怎生这般的乱……
一夜无眠。
——
第二日,赵景明在面对师父时紧张极了,周枕山倒似是未发觉般,仍旧淡淡的,也没去管他。
日子就这么平静过了几日,赵景明也渐渐从那个荒唐的梦里走了出来,恢复了正常,在周枕山面前也不紧张了,依然跟他说说笑笑。
这些时日,他没再去看胡远宁,也没再管过杜恒的事,倒是楚玉瑶还关注的紧,仍时不时私下偷偷跟赵景明唠。
“师兄,杜师兄喜欢的那个姑娘的病快好全了。”
“那杜恒呢?”
“杜师兄他,怕是修为要没了,但二长老还没出关,还没发现……”
“宗门其他人也没发现?”
“杜师兄一直躲着人走,唔……应该是没叫人再发现了。”
“唉,灵儿,你别再关注他了,小心引火上身。”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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