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离去，想是要有些时日再见了！若有机会，我定跟随师父去冥界瞧你去！据说冥界那条黄泉路上一路的曼珠沙华很是耀眼夺目，我一直很想去见识见识，可惜从前昙那个混世魔王如何也不愿带我一起去。”
轻拍着伏在肩上微微抽泣的张晓，离凡对着阿蛮豁然一笑，轻声道别。
“见与不见，不过都是些形意。神思既到，见与不见的又有何区别？我倒是并不很希望在奈何桥上这么早碰到你。你那师父，可是个极为护短的主儿，心性上自来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我可不愿她再扰了我那一亩三分地的清净。”
从未见过阿蛮开玩笑，在这离别伤感之际，竟却突然冷不丁冒出这么个不算冷的冷笑话，反倒惊得离凡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眼见阿蛮的身影显得越发透明，几近快要消失。也不知是被张晓的泪腺传染了的缘故还是怎样？刚才还云淡风轻、毫无所谓的离默，此时竟也瘪起了嘴巴，委委屈屈的蹭到阿蛮身侧。手刚碰到阿蛮的手腕，随及像被烫着（其实是被冻着了）一般立刻缩了回去。
耷拉着粉嘟嘟的兔子耳朵，圆睁着红通通、水汪汪的一双兔子眼，表情跟张晓一般无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呜呜呜呜！没想到阿蛮你居然也是会开玩笑的！之前不觉得，如今竟突然有些舍不得你离开了！呜呜呜呜，阿蛮，你当真非要走不可吗？这么久的时间，我对你都有了感情了。这样说走就走，倒叫我不舍的紧呢。不止是我，张晓也很是舍不得你。你当真舍得让她这般伤心难过吗？”
空洞的眸子顺着离默手指的方向，再次转向正自默默流泪的张晓，木然的眸中微微有了一丝丝的松动。那颗发光耀眼的心，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蒙蒙酸楚。很久了，阿蛮自己都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也曾有那么一个人，哭喊着不愿自己离去。是谁呢？忘了……
“张晓，你我终究还会有再见之期，今日绝非永别。你既知生命轮回不歇，就该明白，一时的别离并没什么。我，会一直在黄泉路的尽头等你！这一世下剩的这段路，不必着急，缓缓归来即可。”
说完，阿蛮不再看向张晓泪痕未干的脸，双目瞥过一直安静站在离默身后的季帆，最后定格在了离默的脸上：
“小兔子，既然相识一场，有句话虽明知越界，却还是想要提醒你。执着太过，最后只会伤己害命。世事无常、时过境迁，该放下的，早早放下岂不是更好？须知，抽身需趁早，莫待追悔时。”
身体微微一怔，离默神色一凛，望着那张已经变得透明的脸、还有那双无神却似看透了一切的双眼，微微侧身回头看了眼身后侧的季帆，脸上幽幽挂起一道涩然笑意：
“追悔？不会！母老虎说过，孽债无善始、情债无善终。既是欠下的，总该还尽了才能彻底了结。我所求不多，唯一心安而已。生、或是死，于我而言，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且，我原也没打算……”
察觉离凡眼中的询问，离默摇了摇头，脸上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