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朱常溆应了一声,很是疲惫地起来。困乏疲倦的感觉,与不停转动的脑子混在一起,让他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可朱翊钧还在启祥宫里等着他。
幸好今日不用视朝。否则朱常溆不确定自己到时候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睡过去了。
单保一边替朱常溆更衣洗漱,一边道:“殿下可是昨日没睡好?气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瞧瞧?”
朱常溆揉了揉脸,有气无力地道:“是么?”
“可不是。”单保细细看了看他,“眼睛里全是血丝。”
朱常溆皱眉,这模样叫父皇见了,一定会相加询问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到时候要怎么回答?
单保将温热的手巾绞好,递给朱常溆,“殿下。”
朱常溆接过手巾,又抛回给他,“换冷水。”
“这……”单保有些为难,怕太子受了凉病了。
朱常溆横了他一眼,“快去!”没睡饱的时候特别容易生气。他赶紧深呼几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万不能在父皇跟前露出来。
清冷的早晨,冰水浸过的手巾敷在脸上,片刻就叫人神智清醒起来。
朱常溆用力眨了两下快合上的眼,摇了摇头,拍了拍两颊,觉得比刚才清醒了一些。
“去启祥宫吧。”朱常溆吩咐道,“肩舆可都备好了?”
单保弓着身子走在他前头,“请轿长早已备好了。”将朱常溆扶上肩舆,不无担心地道,“殿下……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今日就同陛下告假?”
“不了。”朱常溆摆摆手,示意请轿长将肩舆抬起,“去启祥宫吧,别叫父皇等久了。”
慈庆宫的宫人们跪了一地,恭送太子离开。
朱常溆坐在肩舆上,眼看着启祥宫越来越近,心思也越来越复杂纷乱。
该怎么解释?该怎么提起楚藩?
肩舆停在了启祥宫外头。“殿下,到了。”
朱常溆如梦初醒般胡乱应了一声,下来的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艰难。
“儿臣见过父皇。”朱常溆将脸低得很低,不敢去看上首父亲的脸。
朱翊钧刚好批完手上这本奏疏,“你来了。”今天儿子好像有点不对,“溆儿,你过来。”
朱常溆老老实实地走过去,照旧不敢抬起脸。被父亲捏着下巴抬起,“怎么了?昨儿晚上没睡好?脸色看起来这般差。”
朱常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说没睡好,父皇一定会追问自己。
脑子里飞快闪过册封大典上的景象。众人望着自己时的震惊,一切都好似成了慢动作,连他们被风吹拂而飘动的发丝都看得一清二楚。
仅仅一瞬间,朱常溆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