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谦咬咬牙:“阿玛,在您心里她和额娘谁更重一些?”
雅尔江阿没有直接回答:“你额娘跟着我受了不少苦,你姑妈嫁给我算是糟蹋了——”
永谦不再多说什么,起身退了出去。
书雪从柱子后面绕出来,悄声对忆画说:“咱们回吧。”
再过几日就是永谦的生日,抱琴笑道:“老爷在驾前,寿礼该送到了。”
书雪很是无奈:“阿玛都快六十了,甥男女孙十来个人,现今还是假充壮年,别在围场上逞强是正经。”
“除了您是娇客,老爷的脾性就是太太也管不了。”万吉哈仅在书雪面前是慈父,永庆弟兄要惹得他兴起,抬脚能踹的人翻跟头。
不得不说,永谦在书雪心中还是没地位,这不,原要提他的生日,聊着聊着就扯到万吉哈身上去了。
雅尔江阿并不曾忽略长子,在他眼中,永焕是内定世子,算是前途已定,弘昊有王爵,也是不争不失的局面,永叙颇得嫡母欢心,将来稍加筹划便少不了得个超品世职,唯有曾经的嫡长子,弑弟的污点将伴随一生,做父亲的想起这茬头都愁白了。
书雪没想教丈夫为难,打定主意赶在永谦生日的头一天回王府,提早遣人传话吩咐安总管预备。
雅尔江阿是留守辅政的亲王,回府前夜恰在宫中当值,不料别院过得并不安稳。
半夜时分,书雪还在梦中,外面传来一片喧闹声,随后即有守夜护卫传进话来:一队巡捕围住了别院。
书雪大惊,急换衣装起来,把孩子们招到跟前,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抱琴探明消息来回:“主子,顺天府围捕要犯至此,因失踪迹才寻到咱们这儿。”
书雪登时恼了:“既是围捕要犯,因何在此停留?还要咱们管茶饭不成?让他们散了!”
抱琴犹豫了一下说:“可——领头的只道罪人躲进咱们的院子,在门口不肯走呢!”
书雪大怒,拦住想跟着去的永焕、穆尼,拿着火铳就带侍婢出了门。
衙捕中有知事的早已悄悄告诉打头的主官:“这是简亲王府固伦公主的别院,咱们需客气些。”
主官眉毛倒竖:“王府公主府不能擅闯,别院也搜不得?”
一行人这才堵了别院大门。
王府护卫已拔了刀:“大胆皂隶,夤夜惊扰固伦公主榻所,该当何罪!”
主官双手一拱:“本官依律捉拿逃犯,何罪之有?”说着话就带人往里闯。
“大胆!”书雪一步跨出来,“你仗哪朝的律例强闯王府私宅?”
护卫躬身告罪:“奴才办事糊涂,请福晋降罪。”
主官一愣,很快甩袖打千儿:“奴才给福晋请安。”
衙捕都吃了吓,跟着跪了下来。
书雪示意护卫退后,冷笑道:“我们爷犯了事儿要抄家?你倒先拿出圣旨来给本福晋瞧瞧?”
主官摘了顶戴磕一头回话:“奴才实不知凤驾在此,奴才万死。”
书雪白受一回惊吓,哪能随口说句“不知者不罪”就算了,因问道:“你是哪个旗的?”
主官低头答话:“奴才年羹尧,现在汉军镶黄旗治下,归雍亲王统管,现充顺天府府丞之职。”
“我当是哪个,原来是纳兰性德的女婿,罢了,你去吧!”不看僧面看佛面,除了是性德的女婿,年羹尧的妹妹在今年大挑后还被指为雍亲王侧福晋,书雪倒不怕事儿,人情却是要照顾到的。
如果年羹尧就此退去,这事儿也就算了,但这位却是强项的主儿:“福晋,奴才追失贼子,如不能即行捕获,恐危王府上下周全。”
书雪转头问道:“带了多少人出来?”
护卫回话:“奴才共有四十二人在此随扈。”
书雪又问年羹尧:“你们追捕多少贼子?”
年羹尧红了脸:“只女匪一人。”
“既是如此你们就在此间候着。”书雪使了十名护卫去里头照看穆尼叔侄,又命张庄头,“各处搜查,看看有没有年大人要寻的女匪。”
年羹尧年轻气盛,只欲亲手抓到罪犯,闻说后急道:“奴才不敢劳烦府上庄丁,愿为福晋效犬马之劳。”
书雪本就记挂弘昊兄妹急着回房看顾,被年羹尧惹起性子来:“我看雍亲王与纳喇氏面上不曾见怪,你倒愈发上脸,再敢无礼本福晋就治你犯上之过,还不退下!”
年羹尧脸色极为难看,梗着脖子顶道:“此系重案,福晋勿要为难奴才。”
“给我掌嘴!”书雪终于发作了。
护卫首领二话不说,上前就甩了年羹尧两个耳光。
“你——”年羹尧几乎跳起来。
这番举动又招上两个王府护卫,左右开弓打了四五个来回。
没管青筋暴挣的年羹尧,书雪吩咐护卫关了大门,径自折返上房。一众衙捕哪敢近前,低着头没人敢多半句嘴。
搅没了入睡的心思,书雪索性吩咐打水洗脸,醒过神后问抱琴:“我刚让他们打了年羹尧?”
抱琴知道自家主子床气极重,且撞上小日子,又受惊吓,别指望她能压住脾气,因笑道:“这府丞十分无礼,被您教训也是该当的。”
书雪想一想就撩开了:“派人给爷传话,再有咱们需加小心,别让贼人钻了空子。”
“是”抱琴答应着去安排不提。
再说年羹尧,那是少年进士,如今三十不到的年纪已官居四品,素来恃才傲物,今日受辱哪里忍得?刚脱离王府护卫束缚就想拔刀,身后衙捕忙拦住:“大人,公主驾前亮刃可是大逆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