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王党的班子都以纳喇氏马首是瞻,胤褆能瞒过康熙的事儿未必瞒得过明相,他要想查当然不会有多大阻力。
知道真相的明珠沉默了足足半个时辰,思虑良久方道:“得留后路了!”
揆叙建议:“八贝勒甚好!”
明珠点头又摇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您的意思——?”
明珠眼中精光闪烁:“以后只与安王府和康王府这两家亲戚走动,别的一概不理。”
“儿子知道。”这两家都是要紧姻亲,安王府连着八贝勒,康王府是宗室之首,均是不错的后路。
“宫里头——”想着后宫的侄女儿,明珠忍不住叹息一声,“惠主子必是不知情的,万一捅出来得让她脱得了身。”
揆叙忽道:“人言简王福晋有占演扶乩之能,万一直王魇了简王,等发作了恐怕瞒不过她。”
明珠极感头疼:“你说怎么办?”
揆叙斟酌着说:“让几个侄儿和完颜家的老二多走动,有个万一也是缓冲的意思。”
明珠捶床:“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中这么个混账东西。”
揆叙劝道:“为今之计只能装聋作哑,事发了主子爷信不信还是两说,把咱们自个儿摘出来已是万幸了。”
明珠无奈的答应了:“就这样吧。”
纳喇府愁云惨淡,简亲王府却其乐融融,雅尔江阿招着”小螃蟹“走路,书雪则在一旁给永焕兄弟念书解惑。
永焕瞪着眼睛问:“额娘,明成祖既为建文帝发丧,又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为何诛灭惠帝忠臣?”
这才叫当□□立牌坊!书雪笑道,“成祖是说一套做一套。”
永焕又问:“他是要做皇帝的人,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书雪耐心解释:“皇帝大多是这样,自己能做坏事,但不能让别人说他不对。”
永焕孜孜不倦:“那皇玛法是这样的人吗?”
雅尔江阿差点儿爬到地毯上。
书雪点点头:“当然是,不过你皇玛法是仁君,除非万不得已,相较而言算得上言行一致。”
永焕偏题发问:“阿玛是言行一致的人吗?”
雅尔江阿咳嗽了一声。
书雪忍笑瞥了丈夫一眼:“你觉得呢?”
“应该——是吧——”永焕有些纠结。
“怎么说应该?”
永焕想了一想说:“阿玛答应给我和弟弟带的玩意儿大多都带回来了。”
“真聪明!”书雪搂过永焕就盖了一个章,“不过这是小事,是不是言行一致要从大事儿上看,你将来就能明白。”
永焕懵懂的点点头。
“小螃蟹”见额娘亲了哥哥,也蹒跚着凑过来求爱抚,书雪偿其所愿,把儿子逗得咯咯直笑。
气氛正好,外头管事来回:“回爷和福晋的话,东街后廊的大太太带着六奶奶来了,要找福晋做主呢!”
雅尔江阿知道是本家同宗,脸色登时就不太好看。
书雪笑道:“你看着他们弟兄,我去瞧瞧。”
雅尔江阿点了点头:“别太纵着他们。”
来人是雅尔江阿的大伯母纳喇氏,其夫墨美与雅布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因济度嫡子早亡无嗣,康熙不愿头上多个王兄,所以舍弃庶长子墨美择了雅布袭爵,不论品级,他们这一枝算是长房,只因没了爵位,万事只能以王府为尊,是以倒还安分,纳喇氏虽依仗辈分,却不敢在书雪跟前拿乔,虽然常来打抽丰,亦不敢太过失礼。
书雪到前厅时纳喇氏正虎着脸坐在客座,地上还跪着一个青年少妇,正是纳喇氏六儿媳额塞礼氏。
见此景象,书雪先有三分不悦,近前向纳喇氏问好:“伯娘怎得有空给过来?”又吩咐下人,“给大太太与六奶奶上茶。”
纳喇氏勉强笑道:“我是有事儿求你们。”
书雪入了主座:“伯娘尽管吩咐。”
纳喇氏指着儿媳瞬间变了脸色:“我要休了这个不贤的媳妇!”
“六嫂?”书雪皱皱眉,“可是有什么误会。”
纳喇氏气狠狠的:“咱们家留不得这样的妒妇!横遮竖挡霸着丈夫,我这当娘的都做不得主了。”
书雪稍感讶异:据她观察,这位堂嫂一向文静,怎么看都不像是八福晋一般的人物。
额塞礼氏抬头瞄着书雪,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纳喇氏自己絮絮叨叨说开了:“我那侄女儿虽是庶出,可打小儿就是养在嫡母跟前,长得秀丽,性情又是上等,嫁给老六做侧室已是屈就了,她倒不乐意,连我这个婆婆都敢顶撞——”
“您就为这个要休妻?”书雪极为无语。
纳喇氏反问:“难得还休不得?”
“休不得!”书雪放下茶杯,“六嫂养了一双儿女,把她休了您的孙女儿孙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