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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
-18
迪瑞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他在昏睡之中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梦见自己死了,他去往天堂见到了拉夫劳伦,他亲爱的弟弟就像他死去的那会一样那么小,他没有长大,还是像个可爱的男孩似的看着他笑。
迪瑞本来沉浸在这个美好的梦境当中,他甚至已经相信了这里呈现的是现实,可是下一秒,他的弟弟拉夫劳伦慢慢的长大,他金色的短发像被污染的太阳一样慢慢的变成乌黑的颜色,迪瑞很吃惊,但是梦里的他像被什么锁住了行动一样一动也不动,就这么看着他亲爱的拉夫劳伦变得和他一样高大。
拉夫劳伦继续生长着,他的头发也像有了生命一样迅速生长,最终他的头发变得乌黑,看不见一丁点的金黄色,长度也停留在了锁骨那儿。
当拉夫劳伦的头发不再生长的时候,迪瑞发现他已经比自己高上了不少,他的皮肤变得白了不少。
梦里的迪瑞因为面前这位不像自己弟弟的人感到发抖,甚至有些惧怕,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他记不起来。
“拉夫劳伦,你还好吗?”迪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那个乌黑头发的高大的男人身旁,他的手轻轻地搭上他的肩膀,低下头去温柔的询问他。
迪瑞发现拉夫劳伦低着头不说话,他看不见他的脸。
于是迪瑞蹲下来,他笑着对拉夫劳伦说:“你害羞了?”说完,他伸出手拨开了乌黑的头发,他想看看自己亲弟弟的脸蛋。
但是他只看到了一对乌黑的像深渊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他。
那不是拉夫劳伦!迪瑞吃惊的想,于是他慌忙站起来,他下意识的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黑发黑瞳的男人的身边,他拔开双腿,奋力地向前奔跑,他越跑越远,他甚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依旧坐在椅子上面,盯着他看的男人。
迪瑞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种幸福感,他忍不住咧开嘴巴笑着,他继续跑着,越跑越远,直到看不见那个男人。
迪瑞开心极了,他见不到那个男人以后连忙回头,他看着前方,前方有一座小木屋,上面的烟囱还冒着白烟,他透过玻璃窗口看见了拉夫劳伦站在木屋里面做饭,他尽力地向前跑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只要他进了那个小木屋里,就能拥有一切。
他关上小木屋的门,他低着头倚靠在门上喘气,当迪瑞抬起头的时候,他仍然在微笑,他张开嘴巴,正想呼唤拉夫劳伦,可是他还没发出声音,小屋里温馨的景象一下子变得扭曲破碎,迪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看着拉夫劳伦又一次变成了那个高大的黑发男人。
而小木屋变成了一间昏暗阴凉的房间。
木头燃烧和锅里炖菜的香味一下子消失不见,迪瑞只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他往锅子里看去,发现了三只没有被摁下去的手指头正被夹在锅子和锅盖的缝隙里,他扭头看见了那位黑发男人低头切着菜,他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平静自然。
迪瑞顺着他往下看,他看向男人切菜的砧板,看见他的左手摁着一个流着鲜血的人头,是一个女人的头,让迪瑞觉得有些熟悉,他吃惊的看着,看见黑发男人举起手中的砍刀重重地劈下来,把那个女人的头劈开了,然后男人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砍刀砸在骨头上地剧烈声响钻进迪瑞的耳朵里,他忍不住捂着耳朵,看见鲜血一次又一次的喷溅在男人的脸上。
他看着那把砍刀把那个人头砍成两半,脑浆从人头里流出来,红色的肉附着在头骨上面,人头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它看着迪瑞,这时候迪瑞才发现她只有一只眼珠子。
“歇吉莉?”迪瑞听见一个温柔的嗓音,明明这么温柔,但是让他忍不住的发抖,他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极了,但是却不知道这是叫谁。
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喊着那个名字,于是他抬起头来,他惊谔的发现那个黑色头发的男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那张沾满鲜血的脸正笑着,像一个吃人的魔鬼。
迪瑞吓得后退一步,他又想逃,他迈开双腿正想离开,他冲了出去,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一痛,窒息感一瞬间涌上来,于是他低下头,发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套上了狗链。
他感觉到自己被人往后拖动,他拼命的扯着那个狗链,但是依旧勒得他喘不过气。
最终他被拖到了一个食盆面前,那个黑发男子蹲在他前面,笑着抚摸他的头发,说:“你饿了吧?吃吧。”
迪瑞低下头,只看见了那个食盆里面的眼珠子和被一根根劈开的还带着鲜血的手指头。
迪瑞拒绝这一切,他想要逃跑,他害怕得不行,但是他被那个男人拉了回来,他被男人用有力地手掐着脖子,迪瑞眯起眼睛,觉得气管被压迫得难受,还有些发痒,他拼命的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惊谔的看见那个男人嚼着一根带血的手指,他微笑着,不停的咀嚼,迪瑞看见他把手指嚼碎以后,微笑着看着自己。
他看见黑发男人离
', ' ')('自己越来越近,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撬开,感觉到一团异物填满他的口腔,浓烈的血腥味冲上来,让他想吐,他的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耳朵嗡鸣着。
过了一会,他听见那个男人用兴奋而喜爱的语气说:“现在我们一样肮脏了。”
于是迪瑞醒来了,他眯着眼睛,慢慢的看清楚这一切,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伸出手遮挡在自己的脸上,他闻着空气中充斥着的消毒水的味道,这股味道熟悉得不行,甚至让他觉得自己还待在那个监牢里,可是他惊讶的发现这里是那么得明亮,天花板是那么的洁白。
等迪瑞适应了些光亮,他才放下自己的手,他惊讶的打量着这间宽敞的房间。
房间很大,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所以安静得不行,而这里的装修甚至还有些温馨,窗台上放着一朵向日葵,他床旁边的柜子上面放着一束甚至还带着水珠的玫瑰花,看起来十分新鲜。
迪瑞看着这一切,都觉得诧异得不行,他甚至以为他被组织营救出去了,正在疗养当中。
于是迪瑞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但是剧烈的痛感一下子袭遍他的全身,让迪瑞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哼出声来。
迪瑞喘着气,他费劲力气才让自己坐起来,他靠在床头上面轻轻的喘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现在有多么得虚弱,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他仿佛爬了二十层的阶梯一样劳累,他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上扎着输液针,那个针管正在往他的体内注射葡萄糖。
迪瑞忽然忍不住扯动嘴角笑了一下,他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他以为他应该要死掉了,他昏在被送往医院的路途中,死死地昏过去,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原本应该要为了活下来而庆幸,虽然是继续作为一个囚犯,一个俘虏一样活着,但是那个噩梦让他有些心有余悸,那句“我们一样肮脏了”就像可怕的鬼一样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迪瑞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但是那股剧烈的疼痛感再次传遍他的全身,让迪瑞疼得动弹不得,那个难以忍受的剧痛让迪瑞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想离开这儿,可是他动不了。
迪瑞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他在脑海中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思考他的命运,他知道等到伤好了,会再次面临同样的审讯,这次那个叫凯尔特的女人没从他的嘴巴里问出有用的信息,下一次也许就会是别人,比凯尔特还要心狠手辣的人,又或许是卡诺斯,不论如何,不论是谁,自己都不会好过。
迪瑞看着自己手上插着的输液针,他皱着眉头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他这次能守口如瓶,下次也可以,但是如果就这么经历着重复的刑罚审讯和变态的折磨,他还能替组织保守秘密吗?
迪瑞想到这,他又自嘲地笑了笑,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产生了一些动摇。
“死人才能守住秘密。”迪瑞慢慢的张开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用嘶哑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
不论如何,他实在不想背叛自己的组织,如果将来自己受不了卡诺斯的折磨把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那么不如就这么结束这个生命,只要他死了,那么他再也不会说出什么,就算最后还是被卡诺斯知道一切,至少他可以问心无愧。
我至少得保证秘密不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迪瑞这么想着,于是他拔掉了手上的针头,血液从他手上的针眼涌了出来,慢慢的从他的手上滑落,最后滴落在了地上。
他转过头看着放在床头柜上面的装着玫瑰花的玻璃花瓶,迪瑞伸出手来抓住那个花瓶以后把里面的鲜花连带着水一起倒出来,最后他忍着疼痛努力的抬起手臂,然后松开了手指,玻璃花瓶一下子掉落在坚硬的地上,发出了清脆的,有些刺耳的破裂的声响。
于是迪瑞忍着身体上的剧痛,他努力的往床的旁边挪过去,他疼得脑袋不停的渗出秘密的汗珠,眉头也是不停的紧锁着。
他的手撑着病床,忍着疼痛让身体往旁边倾斜过去,他向下摩挲着,身体努力的往下倾斜,最后他的手摸上了一块玻璃,于是迪瑞笑出来,他举起手臂看着那块像利刃一样尖锐的,透着阳光的玻璃碎片,迪瑞仿佛在这块碎片里看到了自由。
迪瑞双手握着这块玻璃,把尖锐的那面向着自己,抵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面,他感受到了尖锐的东西刺在皮肤上的那点小小的刺痛感,他吞咽口水。
会很疼,迪瑞心想,自己会不会刺进去一半就因为疼痛而松开手?
那还真是蛮恐怖的。迪瑞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反正他的结局永远都是死亡,也许相比起卡诺斯的折磨,这个死法反而是轻松的。
迪瑞想着,他闭上眼睛,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双手紧紧握住那块玻璃,他深呼吸,朝那块玻璃往下使劲。
就算不死,他也说不了话了。迪瑞想。
“咔擦”就在迪瑞下定决心使劲的一瞬间,门口被医护人员打开了,那名护士拿着医用托盘,上面装着一些纱布和药物,以及一些器械,当护士看见迪瑞拿着一块尖锐的玻璃刺向自己的脖子的时候,她
', ' ')('吓得松开了手。
托盘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护士连忙冲过去,在迪瑞使劲的一瞬间冲过去抓住了迪瑞的手,她使劲的握着,不让迪瑞继续往下用力。
而迪瑞因为身体虚弱,他的手甚至连动弹也动弹不得,他皱着眉头咬牙,想要从这位忽视的手里挣脱出来。
“来个人一一!!救命!快来这儿帮忙!!”那名护士拼命的握着迪瑞的手,她吓得几乎要哭了,她用带着哭腔的语气拼命的嘶喊着,向外面的人求助。
听见了护士的呼喊声,几名医护人员,连忙从远处跑了过来,他们惊讶的看着这个场面,他们甚至第一眼认为是这位护士要拿着玻璃刺穿迪瑞的喉咙,如果她的脸上没有害怕到哭泣的神情的话。
于是几名医护人员连忙跑过去夺下了迪瑞手里的玻璃,他们的鞋子踩到迪瑞病床旁的玻璃碎片,发出了“咯咯”的响声,当那个碎片被夺下来以后,那名受到惊吓的护士忽然觉得双腿一软,她瘫坐在了有着玻璃碎渣的地上,一旁的一声连忙把她扶起来,让另一位护士把哭得不行的她带出去这里。
“快去拿纱布来!”医生把护士送走以后发现迪瑞的脖子上有伤口,正往外流着血,他连忙朝旁边的人大喊,然后他伸出手压住了迪瑞脖子上的伤口,避免它再次流血。
等护士把纱布拿过来以后递给压着迪瑞伤口的医生,医生连忙接过纱布往迪瑞的伤口上面摁上去。
迪瑞看着天花板,他能感觉到脖子上面的疼痛,但是他觉得有些可惜,自己并没有扎破自己的喉咙,如果那个护士再来晚点就好了,迪瑞心想,那么他也许就能摆脱卡诺斯,摆脱这个地狱。
等医生给迪瑞止住了血,他才松了一口气,他的额头上面也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担心迪瑞出什么差错,那么卡诺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医生检查了迪瑞的伤口,确定了他并没有伤到自己的喉咙,只是刺伤了皮肤以后医生松了一口气,他为迪瑞包扎好伤口,用纱布缠了起来。
等医生为迪瑞处理好一切以后,他觉得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心悸的感觉,他看着迪瑞那张平静的,有些恼怒的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迪瑞叹了一口气,用真诚的口吻向他们道歉:“我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我以为能成功。”
不等医生继续说话,迪瑞就开口询问:“这是哪?”
“汉克森医院,卡诺斯长官管辖的医院。”医生回答。
“我睡了多久?”迪瑞又问。
“有一周了,”医生想了想,回答迪瑞,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对迪瑞说:“卡诺斯长官来看过你。”
迪瑞原本平静的脸出现了一丝的厌恶,他的眉头皱起来,却什么也没说。
他就知道卡诺斯不会放过他,只要他身上的价值没有被压榨干净,卡诺斯永远就像甩不掉的鬼魂一样一只跟着他,就像他梦到的一样。
想到那个恐怖的梦,迪瑞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自杀呢?”医生不解地看着迪瑞问道:“卡诺斯长官如此爱你。”
迪瑞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位医生疑惑的神情,他觉得那位医生疯了,所以才说得出这种话,于是迪瑞忍不住笑了笑说:“您从哪儿看出来的?”
“有一天下午他来看过你,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压得低低的,就是怕吵醒你,”医生思考着说:“你知道吗,他看着你的眼神很温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眼神。”医生又说,像是在劝说迪瑞一样:“我能看得出来,我相信他是真的深爱着你的歇吉莉。”
迪瑞听到歇吉莉这个名字,就好像触电一样,他变得有些生气,他皱着眉毛,有些不太开心的看着那位医生说:“是谁告诉你我叫歇吉莉?”
“这是个女人的名字!”迪瑞说,他忍不住提高了声调,他实在有些受不了,卡诺斯那个疯子就算了,为什么连他们都要喊自己歇吉莉?
“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迪瑞。”迪瑞说道,他的声音带有些怒气,但是十分坚定,铿锵有力。
医生和周围的护士面面相觑,他们看着迪瑞那副生气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会,医生才有些为难的说:“可是你的登记信息上面就是歇吉莉。”
医生又说:“我们没见到你之前也以为这是个女人的名字。”
“这就是女人的名字!!”迪瑞忍不住用嘶哑的嗓音愤怒的吼着,尽管声音不太大,他生气极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也许是因为那个梦,也许是因为他自杀未遂。
“是的,你别激动歇吉莉......”
“我说了我叫迪瑞!”迪瑞打断医生的话,试图纠正他。
“卡诺斯长官说了,你就是歇吉莉,我们从来没听过迪瑞这个名字,不管是你登记的名字,还是病房的名字,又或者长官他称呼你的名字全部都是歇吉莉,从来没有迪瑞这个名。”医生对于迪瑞
', ' ')('的愤怒感到非常的不理解。
“我知道自己叫什么,”迪瑞说,他看着医生和周围的护士,皱着眉头又继续说:“卡诺斯骗了你们!他就是个疯子!歇吉莉是个女人,而我不是!”
医护人员听见了迪瑞说的那句诋毁卡诺斯的话语,吓得连忙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们的脸上出现了害怕和恐慌,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迪瑞,就好像看见一个不怕死的人一样,事实也是这样。
“歇吉莉!这话不能乱说!你疯了吗,如果被别人听见了传到卡诺斯长官的耳朵里,他会杀了你!”医生焦急的说。
迪瑞看着他们那副害怕得仿佛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他有些忍不住去佩服卡诺斯的能力,让这儿的人几乎就像一个个奴仆一样,这是很难做到的。
他厌恶卡诺斯,但是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
他倒是想让卡诺斯杀了他,但是不可能,至少目前不可能,在他得到歇吉莉之前一切都结束不了。
但歇吉莉已经死了。
迪瑞想到这儿,忽然觉得一阵恶寒。
歇吉莉死了,所以他就要成为歇吉莉。
成为卡诺斯深爱着的那个女同性恋,那个不卖身的,永远地逃走的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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