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探身凑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得弯弯,声音压低:“哪怕只是夭夭养的一条狗,只要你不愿意,也绝不容外人沾染的。”
陆肖的笑容明朗,眸子却紧紧地盯着夭夭,故意说那样自辱的话,只想看夭夭维护他半句。
“我没有管啊。”
瑾夭根本没听出他话里隐藏的意思,只以为他是在说那条跑走的狗,认真地摇了摇头,语调平稳。
陆肖的声音一哽,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他抬头对上夭夭清澈的目光,最后以手扶额笑了起来,又气又好笑,无奈至极。
瑾夭皱眉瞧了他半天,心里叹了一句古怪,抬手点了点他手中的碗,示意他赶紧喝完。
陆肖止了笑意,仰头将粥全倒进嘴里,咕咚咕咚一口喝了。
瑾夭拿过空空的粥碗,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站起身,忽然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了一步,伸手扶住床才勉强稳住身形。
“夭夭!”
陆肖翻身下床,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面色一白,此时却没有功夫考虑这事。他伸手去扶瑾夭的胳膊,着急地唤她。
瑾夭侧身躲开了他的手,扫了他穿戴整齐的衣服,知道他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心底放松了些许。
她将视线挪到陆肖的脸上,朝着他缓慢地摇了摇头,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无事。”
瑾夭扶着床,缓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屋子,步子还算是平稳。
看她出了屋子,陆肖脱力地坐回床上,许是前两日失血过多,如今猛地一动还有几分眩晕。
他看了看落空的手,抿了唇眸色黯淡了几分,半天才撑起一个笑来,甩了甩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排出思绪。
而在另一边,瑾夭正在收拾灶房,忍着难受将碗筷刷了,头开始一阵阵地疼。
许是前日淋了雨,时间不长便染了风寒。
可床上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人,瑾夭怕自己一觉睡下去,再睁开眼床上那人的尸体都凉了。
所以她一直就拿药顶着,根本没有去休息,原本的风寒也就越来越严重。
瑾夭坚持着将活计做完,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发现自己竟又发起高热,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给自己诊了脉,撑着酸痛无力的身体抓药、熬药,然后灌了一肚子的苦药,才拖着注铅一样的腿回了卧房。
瑾夭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提着最后一点力气走到软塌旁,还未来及脱鞋就直接昏了过去。
幸好陆肖一直跟在她的旁边,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接住。
第72章只有一个人
陆肖小心地把瑾夭抱到床上,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也不知是牵动了伤口,还是被瑾夭的突然昏厥给吓的。
方才他只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去厨房看夭夭的情况。
然而,情况比陆肖想象中还要严重。
瑾夭在熬药的时候,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连他开口叫了几声都没有听到,自己伸手扶她,她就会挣扎避开,反而更加危险了。
陆肖知道夭夭是病迷糊,这会儿凭着意志挺着,便也不敢再碰她,在旁边小心地守着,一直到他将昏厥的夭夭一把抱住。
瑾夭的脸烧得通红,陆肖用手背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剑眉猝然皱起,面上的急切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急得慌了神,一个箭步窜出去,便想去镇上给夭夭请大夫。
迎面的冷风一打,才稍稍清醒了几分。
夭夭自己本就是大夫,又医术极为高明。怕是不愿意吃别人开的方子,而且夭夭刚才已经喝过一次药了。
陆肖的手指收紧,又无力地松开。
他压下心底的焦急,去打了一盆凉水回到屋里,将浸了凉水的帕子覆在瑾夭的额头,又取了一炷香在门口点燃,以此为期限。
若是香燃尽了,夭夭还没有退烧,自己便是绑也要去镇里绑一个大夫来。
陆肖心急如焚地坐在床边,全神贯注地守着瑾夭,面色愈发苍白。
然而,他背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根本不能久坐,不到半刻钟,血已经渗透了背上的纱布,甚至连衣衫都被血浸湿了。
可陆肖就像是不知道疼一样,连分半分精神来处理伤口都不愿,就死死地盯着瑾夭。
少女的身形娇小,躺在被褥中只有小小的一团,因为发烧而通红的小脸,秀气的眉头紧皱着,连唇瓣都难受得抿了起来。
陆肖强忍着着急,深吸一口气,眼尾微微发红。
怪他!
夭夭怕是那日淋雨便染了风寒,竟还分精力照顾他两日。
陆肖越是这样想,就越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幸好,在那柱香燃完之前,瑾夭的高热便退了下来,睡得稍微安稳了一些了。
陆肖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给屋中的炭火加了加,又用洁净的布沾了水给夭夭润唇。在旁边守了半个时辰,听着瑾夭睡熟了,起身去厨房精心煮了粥。
他将一切都处理好,又回到床边枯坐着,明明背上的伤口的血已经将衣衫浸透了,身上已经疼得像是被撕裂开。
但陆肖咬牙忍着,半点去休息的打算都没有。
一直挨到傍晚,床上的人刚有动作,陆肖便连忙起身。他本着急着想问夭夭的情况,但是见她神色并不清明,便抿唇忍下,只轻缓地唤了她的名字:“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