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陆肖的动作太快,铺面而来的风都变得凌冽。
瑾夭被吹得有些不舒服,低下头将脸埋在臂弯里,闭上眼睛,面上却没有半分不安。
她不会轻功,却对断崖坠落没有丝毫恐惧,从容而冷漠。
陆肖也大概知道一些采药材的禁忌,知道被采摘的药材是越新鲜越好的。夭夭一直有些懒散,能特别跑这么远来断崖蹲半个晚上,想来也是极为重视这个凤蕊草的。
他全速运转着内力,速度已经超过身体的符合,不到半刻丹田开始一阵阵抽疼。
陆肖死咬着牙挺着,甚至将轻功调得更快了几分。
方才的田圃里,显然只有这一株成熟的凤蕊草。
他绝对不会,让夭夭的努力白费!
瑾夭在被小心地放下时,神色间还有几分迷茫,环顾了一圈,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院子。
她转头去看陆肖时,眼中已经流露出赞赏。
这人轻功惊人。
“快去。”
陆肖咽下喉间的血腥味,努力朝她露出一个笑,嗓音沙哑得厉害。
“嗯!”
瑾夭没有时间去想别的,转头一路小跑,窜进了密室。
她的身形刚一消失,原本站得笔直的陆肖身形晃了两下,扑通一声跪倒地上,面色苍白,嘴角溢出鲜红的血。
希望……夭夭赶上了。
陆肖的眼前一黑,昏厥前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瑾夭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她将凤蕊草扔进昨天收拾出来的工具里,开始埋头处理药材。
她手下的动作极快,虽不会武功,手指却能快出残影来。
天大亮了,很快桂花树的影子被照进院子里。
瑾夭在密室像是不知道时间的流动,全部的心神都在手中的药里,将师父曾经磨成粉留存的药材,按照精准的比例融合。
磨药、配药、再重新蒸煮……
每一步都需要无比精细费尽心神,瑾夭又是许久未曾配药,全神贯注下,身体疲倦得厉害,但是手下的动作没有出半分差池。
等她将一碗黑乎乎的药端在手里时,已经过了快四个时辰,外面已经过了晌午。
瑾夭将药放到桌子上,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腿便一软,摔到了地上。她仰头深吸了两口气,扯下绑在额头上的头巾,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
她的面色难看,取出随身的药倒进嘴里,手都累得发颤。
瑾夭转头看了一眼桌上冒着热气的药,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张了张嘴,嗓音也哑得厉害:“进来。”
她的话音未落,便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外面窜了进来。
陆肖急得满头汗,夭夭进来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刚才的闷响很可能是摔着了。他早就想冲进来看看,但又怕惊扰了夭夭的事情。
“夭夭!”
几乎是转瞬,陆肖便扑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将她扶起来,因为过于惊慌,不受控制的声音震得耳朵有些疼。
他心中兵荒马乱,手下的动作却是温柔至极,小心地扶着瑾夭在椅子上坐好,蹲在地上轻柔地给她揉着磕疼的膝盖。
“手。”
瑾夭朝他伸出手,眉眼间掩饰不主的疲惫。
陆肖不解其意,却还是将两只手都伸了过去,藏着担忧的视线落在夭夭的脚踝上。
瑾夭强撑精神拉过陆肖的一只手,把他的脉象仔仔细细又查了一遍。她自然发现了之前陆肖的逞能,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只是她这会儿的精神实在撑住不住说教,便先将这事记下,等恢复以后在与他仔细说。
她费了这么大精神来救的人,怎么允许他随意糟蹋身体。
“喝。”
瑾夭松开手,声音喑哑。
陆肖这时才发现桌上的药,一瞬间眸中闪过无数复杂情绪,最后却化成一抹浅浅的笑。他弯下腰,缓慢地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静静地注视着夭夭的眼睛,薄唇微动,声音温柔得一塌糊涂:“夭夭遇到我,可曾开心?”
瑾夭累得快要睁不开眼睛,听这人又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连皱眉都没有力气,便又在心里将这件事记下来。
忽然,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遇到夭夭,我很欢喜。”
男子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便感觉到那人在她的发间落下轻轻的一吻。
瑾夭这会儿的反应虽然累得有些迟钝,但还是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轻薄了。她提起力气坐起身来,眉头紧皱,深吸两口气,想要开口训斥。
她却又见那人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此时幽深得像是漫天星辰。
瑾夭还没有来及看清,陆肖就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
她见药被喝干净了,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松了下来,仅存的神志被拽入黑暗,直接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瑾夭才从黑暗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工工整整地盖着被子。
床边趴着一个人,即使睡着了眉目还带着疲惫。
第61章不用死了
陆肖的脸上苍白得厉害,似乎在梦里还在经受疼痛,颜色浅淡的薄唇紧紧抿着,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他本就生得俊美异常,如今这般倒是更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瑾夭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眼前似乎浮现出,他方才强忍痛苦挣扎着把自己搬回屋里的景象。她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去灶房烧了热水端过来,用温热的帕子给陆肖擦了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