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3
方玉棠是关月长老唯一的弟子。
天资聪颖,跋扈的和只漂亮艳丽的鸟儿一样。
陈温第一次见他,先是被他的模样惊艳了一番,继而被凶了一顿。
那日之后,陈温见了人总绕着走。
可事情总那般不凑巧,一次内门比斗上,陈温赢了方玉棠一次。
那日后,他便被人记恨上了。
对方隔三差五找他的茬,或许是受了刺激,向来散漫的方玉棠奋发图强,再一次的比斗中成功打败了陈温。
陈温面对对方得意洋洋的姿态,倒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应该不会找他了吧。
可世事难料,方玉棠还是日复一日的找他的茬。
甚至比过去更复杂,更恶毒。
还好陈温心里清楚自己比不上那些天之骄子,换了普通的弟子,否则恐怕连剑都拿不起来。
后来,关月长老准备云游,把方玉棠带走了,陈温那天高兴的练了一晚上的剑。
虽然这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但方玉棠还是陈温记忆中那个讨人厌的孩子。
不过……
陈温收了剑,他印象里方玉棠很喜欢漂亮的东西。
他见到刘花中应该会很高兴?那应该会黏上去把人带走吧?
陈温心虚的垂下眼帘,每日都要应付对方带来的东西他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他比不得刘花中,哪怕整日玩耍修为也精进的很快,他需要日夜不懈怠的练剑才能不被落下。
真奇怪,他当年面对方应棠都不会这样,怎么碰到个刘花中屡次三番的犯心忌。
***
方玉棠回来的第二日,就来见陈温了。
他穿着一身鲜艳的衣裳,乌发华带,比常人更为红润的嘴唇轻轻勾起,“五年过去,你这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破。”
下一秒,他便瞧见了刘花中。
这时陈温正满身汗的推拒刘花中喂到嘴边的糕点,丝丝缕缕的生姜味刺进鼻腔,冲的他只想吐。
方玉棠抬起下巴,岁月没有磨掉他半点的傲气,语言依然耿直。
“你是什么东西?”
刘花中笑容不变,手上却缓了下,陈温趁机逃开,拿了剑,认认真真介绍。
“这是我师尊新收的弟子刘花中刘师弟,这位是关月长老唯一的嫡传弟子方应棠方师弟,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去练剑。”
说完脚底抹油就要走,下一秒,就被方玉棠拽住腰带按了回来。
他皱起眉,“第二个弟子?上清真人怎么会收第二个徒弟?”
陈温顿住。
他看出方应棠眼底的困惑。
或许在他眼里,这确实不该发生,可不是每个人都是方玉棠,也不是每位师父都是关月。
陈温笑了,他轻声道:“我资质不好,师父总不能为我耽误了传承。”
方应棠拧起眉头。
可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感觉自己再多说一句,眼前人可能会哭出来。
***
除了关月,方应棠谁的脸都不给。
以前陈温感觉自己最可怜,而如今,刘花中变成了冲锋陷阵的那个。
方应棠一张嘴能把天从蓝的嘲讽成黑的,刘花中修养再好也笑不出来,两人所经之处硝烟弥漫,陈温在住所练剑都不时能听见。
大半个月过去,耳边似乎消停了些,就当陈温以为两人吵够了时,却没想到,两人竟然打起来了。
凌源有十八根天之柱,月白色的灵气常年弥漫在**周围,星辰和日月为图,莹莹生辉。
而此时,天之柱之一在两人不顾场合的斗殴中呈现灰败之势。
陈温看见这一幕,是真的生气了。
“为何没人去阻止他们?”
周围乱糟糟的,却始终没人敢去报告两人的师尊,仅因为方应棠说了,谁要敢去说,明日就滚出凌源。
负责巡逻维护治安的弟子快哭了,看见陈温过来如同碰见了救苦救难的菩萨,恨不得跪下去,“大师兄求您了,这样下去不用方师兄出手手,长老们也留不得我。”
其他人也目光殷切的看向陈温。
陈温苦笑,这两人哪个会听他的,只是现如今,除了他没人赶上去。
“莫担心,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提起剑冲了出去。
刘花中对上他的视线,忽而卸了力气,眼见方应棠一剑就要刺中他,陈温不及多想闪身过去。
众人只见灵光大盛,等光散后,陈温护着刘花中,蓦然一口鲜血喷出,手中长剑崩裂,满脸苍白。
与此同时,有人高呼:“上清真人来了。”
04
戒律堂内,三人跪在地上。
刘花中扶着陈温,满脸担忧,眼眶红红的尽是愧疚。
方应棠垂着头,散乱的黑发落在颊边,看不清神色
', ' ')(',关月长老到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见人还好才微微放下心,紧跟着,就看见坐在上方的上清真人,身旁是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的戒律堂堂主。
她正想开口,就对上上清真人看过来的视线。
“关月,你来了。”
他说着,声音清淡,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唯独关月隐约觉得不安。
她正了正神色,“师兄,事情经过路上我已经了解,这件事在我看来三人都有错,不如每人罚二十鞭再将天之柱修补好以示惩戒。”
上清真人却不理她,端起茶盏,“陈温,你来说。”
陈温呼吸间满是血腥味,闻言微微一顿,下意识抬头,就看见师尊无悲无喜的姿态。
他彷惶的低下头,该说什么?
他已经阻止了两人的斗殴,可仔细一想,还是不够,也对,他身为大师兄,早就知道两人不合,却因为自己的私心不管不顾,以至于两人大打出手,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失职。
他……
“师尊,和师兄无关,是徒儿的错,方师兄不知为何看我屡次不爽,今日大打出手,师兄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这一切的错应该是弟子……”
“闭嘴。”
刘花中的声音戛然而止,上清真人平静道:“我没问你,陈温,人长了嘴巴就该说话,你是忘了为师和你讲过的话不成?”
“师尊教导,徒儿从不敢忘。”陈温垂着眼帘,轻声道:“徒儿……早些日子就知道两位师弟不合,却从不上心,筑成今日错事,身为大师兄,难辞其咎,两位师弟年幼,还求师尊与关月长老饶他们一次,所有刑罚都由徒儿一力承担。”
说完后,陈温缓缓的吐出气,掌心全是紧张后的热汗。
他想偷偷看一眼上清真人的神色,却又不敢,如果在那双眼里看见失望,他会更难受。
这时,就听关月一声惊呼。
“师兄,你的手……”
陈温骤然抬头,只见一地的茶盏碎片和上清真人离开的背影。
***
责罚下来,整个凌源都知道了。
方应棠和刘花中每人二十鞭,不许用任何法术药物治疗,等恢复后已经是两个月后,两人又马不停蹄的跑去修复天之柱,坏了两根,一人一根,公平的很。
只是修修补补最起码要一年半载的时间,陈温逃过一劫,可怕他们又打架,伤好大半后便时不时来看一下。
刘花中每逢此刻都黏黏糊糊的凑上去,神色甜蜜,师兄师兄喊个不停。
相反方应棠反而沉默许多,多数时候不理会两人,只是坐在那里做自己的事情。
陈温也不是自讨没趣的性格,只是……有件事情……
他犹豫着走过去,见方应棠在做事情,于是耐心的等他弄完,这一等就过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方应棠先开的口。
“你到底什么事情?当哑巴当上瘾了?那天在戒律堂不是说的很好吗?不去护着你那个宝贝师弟跑来我这里,还想被我捅一剑不成?”
他话说的太难听了。
陈温有点不想理他,但想到那堆院子里快塞不下的药品补品,他还是耐着性子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总之就是这样,方师弟,我伤口已经大好,真的用不着这些东西,你别让人再送过来了。”
“谁告诉你是我让人送的?”方应棠事不关己的垂下眼帘,“陈温,别自作多情,从今往后,你被谁欺负了都不关我的事。”
陈温愣住了。
继而耳后根一片灼热蔓延至脸颊。
他呐呐道:“原来是我误会了。”
***
那日后,方应棠就没见过陈温。
又过了大半月,他才从关月长老口中得知,陈温下山了。
“他下山?他为何下山?”方应棠大呼道。
关月长老瞪了自家咋咋唬唬的弟子一眼,“喊什么喊?不知道你师父我脑子疼的厉害?”
“不是,他这点修为下山能做的了什么?到时候被人……”方应棠在关月的眼神中声音越来越小,半晌,他嘀咕道:“上清真人也不管他……”
“上清这人看着性子冷淡,实则比谁都古怪,据说陈温下山那日在他门口跪了整整半日,他也没出来,那下山的玉简还是其他几位长老批的。”关月叹了口气,“陈温心性不行,修为不够,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他的徒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方应棠整个人都被雷劈了一般。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日剑刺到陈温时,温热的肉体裂开,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剑锋滑落,空气中全是血液的腥味。
愤怒,恐惧,还有……还有什么?
05
走出凌源,天上开始下雨,陈温买了顶斗笠戴上,街上人来人往,哪怕在雨天,依旧不改热闹,是和凌源截然不同的生活。
他看的很认真,一双漆黑的眼睛在斗笠后若隐若现,偶尔对上行人好奇的目光却又
', ' ')('仓皇的躲走,到了夜晚,他去买了两个馒头坐在路边埋头吃着,白日的喧嚣过后,夜空星悬,他就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晚上。
清晨,早市在鸡鸣声中沸腾。
天还没亮就有摊位摆出来,看见陈温都热情的招呼,买个包子吧郎君,馄饨吃不吃啊,馅料很厚实的。
陈温不善言辞,更别论拒绝,就这样吃了一路,最后肚腹堵塞实在吃不下了才慌张离开,等到了无人的地方,陈温才揉揉脸,小小的笑了出来。
过去每当陷入困境时,总会想或许哪天师尊就会把他扔回来了。
从天上扔回这陌生的红尘,那时总是恐惧的,后来下山多了,却觉得人世也很好。
只是……去哪里呢?陈温不知道,见路边的老人家面容慈祥,于是厚着脸皮问哪里有精怪作乱?
老人家笑出一脸褶子,“郎君说笑了,****的哪来的妖怪啊。”
“啊……这样啊。”陈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要离开,就被拽住手,老人家说道:“要实在不知道去哪儿,不如往南边走,那里风景好,美人也多,或许哪日看上个漂亮姑娘,总这样跑来跑去的哪天累了也有个知心的人,是不是?”
“您认得我?”
陈温怔怔的看过去,老人家笑道:“不认得我了?小郎君,三年前你就过我一命啊,从那头野猪怪口里。”
有这回事吗?
陈温这几年下山得多,救过的人不计其数,但大多都是些小妖怪,他从不觉得有多了不起,可如今,被人用热枕的眼神看着,令他有种难以启齿的羞愧。
“对、对不起,我忘了。”
他喃喃着,总觉得自己辜负了什么。
夜里被热情的老人家留宿,早起离开前他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留下了,昨天夜里他听到,老人家的女儿过几日就要出嫁了。
一路向南。
南方的气候多为潮湿,哪怕正值寒冬,也不爱下雪。
路上他遇见了几位同道中人,大多只是看一眼,便各往各的去处走,他身上没钱,出手救过几次的人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大多只能给些自家做的干粮,也有想把为数不多财物给他的,都被陈温拒绝了。
银两对他作用不大,可对那些人而言却是能不能活下去的命根子。
有一回,他救了差点被树妖捆走的一家人,那对夫妇留他吃饭,他们有个孩子五岁大,活泼机灵,总爱问他关于修行的事,他讲了许多,当他提到自己事门派的大师兄时,那小孩惊呼,一脸你真的好厉害的表情。
陈温有些不好意思,重复了好几遍,他是其中最差劲的一个。
小孩托着腮帮子,不知信没信。
这时,一颗石子儿长了眼睛似得丢到陈温脑门上。
他看过去,却只见夜色中无边的树林,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陈温只当是意外,却没想到往后几日时不时的那颗石子儿总是出现,大多时候都砸他,看他寻不见人站在原地苦恼,有几回砸了山间的动物,水里的鱼,还有一次砸了个对他出言不逊的修行人士,那次砸的最狠,脑门儿的血都止不住。
陈温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面的无奈,见人没什么恶意索性也不管他了。
他先前的那把剑碎了,现在手里拿的是凌源最普通的黑铁剑,用起来总归不顺手,其实他倒不必这般苛待自己,之前刘花中送的那把剑是最适合他的,可出于某种连陈温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固执,他偏偏不愿意用。
直到有一日,他从打坐中醒来,只见一把青绿带玄文的长剑被扔了过来。
这把剑华丽无比,剑柄甚至还镶嵌着一颗灵石,与剑身同色,带着清透的灵力。
陈温不愿意收,当作没看见,结果第二日,第三日,每日都出现一次,到了第五日已然气急败坏,剑上绑着一张纸条:收着!!
陈温既是好笑又难免感动,他对着虚空认认真真的一拜,“多谢道友好意,不过在下的剑还能用。”
那日后,那把剑连着石子儿都消失了。
陈温松了一口气,又难免忐忑失落,自己这样不识好歹,换谁都会生气的罢。
又过了一个月,陈温来到一座小镇,刚进门他就察觉不对,冲天的妖气浓墨般盖住小镇上方,凡人或许看起来只觉得天色阴暗,可在陈温这等修真人士看来,这些妖气顺着人的七窍往五脏肺腑里窜,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呸!妖怪!我打死你!”
陈温听见动静看过去,只见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围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殴打。
他走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那几个男人转过头,有一瞬间,陈温仿佛被某种冷血动物盯上了。
陈温握住剑,暗自戒备,“说话,你们不是人,是妖怪?”
他们歪头古怪的看着黑衣打扮的陈温,忽然咧开一个笑,“你好白啊,你要他,送给你了。”
说完不等陈温追上去,眼前已经
', ' ')('没了这几人的身影,他皱起眉,只好去看地上那坨……不,准确来说是个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你没事吧?”
陈温去扶他,就被入手的冰冷吓了一跳,他没松手,温柔的将人扶起来,“我送你去附近的医馆,你还能走路……”
话音未落,手腕钻心似得疼。
原来是那孩子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块肉咬下来。
陈温面不改色,一手捏住小孩的脸颊迫使对方松口。
他倒是没生气,他知道人被欺负多了总会过度警惕,这其实是好事。
“我不打你……”陈温轻声说,“但你要去大夫,你身上太冰了,知道吗?”
说完,陈温突然发现入手的触感不对,冰冷的,坚硬的……不是人类的肌肤……
恰好此刻,小孩蓦然抬头张大嘴,一条漆黑的蛇信子嘶的一声吐出来,猩红的眼睛带着兽类的凶残。
“这是蛇男。”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陈温回过头,只见一名白衣人撑着伞缓步而来,乌黑的发垂在身后,皮肤苍白,五官平淡的如同天底下任何一个普通人。
可陈温不敢小看,因为他自打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浑身颤栗,脑海里叫嚣着快逃!
快逃!
那人似乎不曾察觉陈温的警惕,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和着天地融为一体。
“人与蛇生下来的孩子,传说中,世间的瘟疫都来源于他们。”
“凌源的弟子,你确定要帮这样肮脏的东西?”
***
雨越下越大,陈温一手死死的按住不停挣动的蛇男,一边恭敬道:“多谢前辈指导,身为修行人士,知道过去多数传言来源于偏见,这孩子即便身上有蛇的血统,只要他无害于世间,那么任何人都不可剥夺他生存的权利。”
“生存的权利?”白衣人有片刻的恍惚,继而他笑了,“你的师尊是何人?”
陈温闭口不言。
此时此刻他的后背已经布满了汗水,发间也是汗淋淋的一片。
太丢人了。
他不能给师尊丢脸。
所幸对方也不计较这个问题,只是道:“既然决定救他,那我这里有样东西赠你,或许有一日,他能救你一命。”
不等陈温反应过来,只见白衣人一挥手,一道火焰般的光射进他的眉心,那团热流在他体内游走一圈最后落在胸口的位置,于此同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万人迷系统为您服务。】
陈温骇然,“什么东西?”
白衣人却已经消失在雨雾中,声音远远传来。
“故人所留之物。”
身旁的蛇男不知何时停止了挣动,他仰起头怔怔的看着少年斗笠下,白皙削瘦的下颌。
06
“这孩子除了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身体冰凉大约是体内有蛇血的缘故,不妨事。”
大夫说着拿了瓶药膏递给陈温,“活血化淤的药,给。”
陈温接过药,真心实意的道谢。
他带着蛇男走了镇上所有的药堂,除了这家,其他七八家他连大门都没进去就被轰了出来,这家原本看病的人在瞧见蛇男后,也一哄而散,对此陈温很是愧疚,大夫倒是无所谓。
“这时候还能躲说明病还没到根子里,来得及,这乌蛇镇别的不多,药堂子多的去了,实在不来老朽这里,别处也可以嘛。”
陈温点头应是,转头看向屋外,大雨连天,他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
“这雨怎么会这么大?”
“爷爷。”
娇嫩活泼的声音连带着蹦蹦跳跳的东西进来,一名穿着青色小裙的小姑娘跑进来,指向屋外。
“有人从后山回来,受伤啦。”
大夫面色一变,“后山?不是早发过禁令吗?”
小姑娘鼓了鼓脸颊,“是几个外乡人……”
话音刚落,大门碰的被推开,一名少年踏门进来,身后的几人扶着一名少女,少女面色苍白,脖颈处两个血淋淋的口子呈现漆黑色,流出的血液把半边青衣都染红了,浓郁的腥臭味在屋子里散开。
几人的状况都不太好,泥泞滚过,狼狈不堪。
少年看向大夫:“你是这里的大夫?救救我师妹,她让后山那群爬虫咬了。”
大夫没有立刻答应。
少年脸色变了,他举起剑厉声道:“救人啊没看到吗?”
陈温见状觉得不太妥,虽然救人心切,可也不该这种态度,正想说话,大夫摆摆手叹息道:“进里面吧。”
几人连忙把人扶了进去,又出来守在门口,少年抱着剑蹲在角落。
不知过去多久,陈温正对着茫茫大雨发呆时,突然听见一道哽咽,他往角落看去,只见少年背对着他不停抖动肩膀,他错开眼睛,只当作没看见。
恰好这时,帘子拉开了。
', ' ')('少年弹起来冲过去,连声道:“怎么样了?好了吗?啊?好了没有?”
其余几人也是一脸急切,大夫扫视一圈,摇摇头,“恕老朽无能。”
“怎么可能?你是大夫啊!师妹她才十五岁,你救救她,要什么我们都能给你!”
少年声嘶力竭,显然痛到了极致。
他的同门去拦他,“师兄,算了,师妹她……”
说完自己却又呜呜呜的哭起来,这时,只听一道清冷好听的嗓音响起。
“我来试试吧。”
几人看过去,原来是那名带着蛇男的年轻人。
他带着斗笠,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见身姿挺拔,黑色衣袖下的手腕如同莹莹白雪,只是不知道被谁狠心咬了一口,带着个刺眼的牙印。
【万人迷光环启动——进度百分之一——】
***
原来都是凡人啊。
陈温想着,用自身的灵力温柔的化解少女体内的毒素。
他的眼前蒙着一层布料,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凡俗之中更重视名节,他下山几次,多少也是了解。
刚出言时他还有些担忧,所幸这毒对修行人士算不得麻烦。
一炷香的功夫,他收回手掌。
灵光内敛,湛湛白光消失。
陈温走出来,白皙的手指摘下眼罩,骤然对上一群期盼晶亮的眼眸,他不由语塞了片刻,半晌才安抚道。
“不必担心,修养几日就好了。”
【万人迷光环启动——进度百分之十——】
“你……”有少女躲在他人身后,悄悄的看他,脸颊通红,“你是神仙吗?刚刚屋子里发亮了。”
陈温摇摇头,刚想解释,就听一道清澈高昂的男音道。
“什么神仙,这世上哪来的神仙!”讲话的是一开始冲进门后又偷偷哭的少年,他看了陈温一眼,目光躲闪,口中则信誓旦旦,“我知道你是修行人士对不对?你是那个宗派的,我和你讲,我天资很好的,你要不要收我为徒。”
“啊啊啊,大师兄你好不要脸,天资好,明明师妹天资最好。”
“鬼扯,我可……可是……”少年又瞥了眼陈温,声音越来越低,陈温走近几步,微微动容,“你是他们的师兄?”
“啊?嗯,对。”
少年局促的低下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见面的人如此紧张。
陈温扫过这群眼中尤带稚气单纯的少年,轻声道:“你们的感情真好。”
***
他只是有一点点羡慕。
一点点而已。
***
陈温没有多留,临行前,他嘱咐这群跃跃欲试的小孩离开。
领头的少年嘴上嗯嗯嗯应着,陈温却看出来对方显然没怎么听进去,于是说道。
“身为大师兄,要保护师弟师妹,这里不太安全,你也不想他们再受伤了,对不对?”
少年神色一怔,回头看了眼始终站在自己身后的师弟师妹们,个个都狼狈,眼底却是一如既往的信任。
陈温知道他明白了,又说道。
“后山究竟有什么我会去查清楚,我有修为,所以放心交给我,好吗?””
这时,少年拽住他的衣袖,“那你有危险呢?”
陈温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个,不由愣住。
少年固执的看向他,“你有修为,可也会受伤的,不是吗?”
“不会。”
陈温笑了。
他不常笑,可笑起来却比不笑时要好看许多倍。
“我有危险的话也有很多人来帮我的,因为,我也有很好的师兄弟,很好的师尊。”
***
这场雨似乎要下很久很久。
陈温以为蛇男出了门就会跑,没想到对方依然乖乖的在他身边。
他低头认真的打量这张布满鳞片的脸,尤其是那双猩红的蛇瞳,“鳞片会消下去吗?”
蛇男似乎不会讲话,只是伸出漆黑的蛇信子绕住陈温的手腕,轻轻**,那里还有他咬出来的伤口。
陈温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无非家住哪里,有没有家人,蛇男始终不言不语,陈温没办法,他让蛇男在这里等他,刚刚走前那群热情的少年们给他送了许多碎银子金叶子,正好去裁缝铺买了几身衣裳,又去酒楼买了耐放的食物,回来后一股脑全部塞给蛇男。
里头还装着碎银子和铜板,被他藏在棉衣的夹缝里。
他原本想给金叶子,可这么小的孩子拿出去只会遭人惦记,不如银子铜板来的安全。
他仔细的把放钱的地方和蛇男说了,又和他说干粮能放到什么时候,陈温生活经验不多,大部分都是零碎凑的,到最后实在没什么好讲,他才缓缓吐出口气。
他打量那张异类的脸,低声道:“好好活下去。”
陈温自己都是世间
', ' ')('的浮萍,给不了太多的东西,这句话是他唯一能给的祝福。
他不知道,自己走后,蛇男打开包袱,撕开衣服,将里面的银子铜板全部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咬碎了吞进肚子。
“要……藏……好……”
***
折腾了一整日,陈温终于可以去解决另一件事。
他找了家客栈,将房门锁好,褪下衣服,低头看自己的胸口。
只见原本白皙平坦的胸口不知何时竟然长了朵……火红色艳丽的花。
花茎围绕着**,妖娆的花瓣徐徐绽开,诡异与色情交织在一起,令陈温极为不适。
他咬牙切齿,“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寂静。
窗外大雨磅礴,他盯着胸口,又问了一句,“我知道你在我体内,无论你是什么东西,总该现身说个清楚。”
见对方依然不讲话,陈温又说道。
“我师尊很厉害的,等我回到凌源……”话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下山前,上清真人始终不曾现身见他,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他沉默片刻,拉起衣服。
“你不愿意出现就留着吧,最多不过杀了我。”
【主人,万人迷系统不会伤害你,万人迷系统只会教你养狗。】
【检测到新的目标任务,万人迷光环启动,百分之八十。】
陈温一怔,“养狗?你……”
就在这时,客栈的门窗忽而被人由外推开,大雨顺着风飘进屋内,陈温看过去,只见一道身影跳了进来。
赫然是好几个月不见的方应棠。
他浑身湿透,乌黑的发高高束起,白皙的额头上挂满了雨水,顺着深邃的眼窝缓缓流下。
他的目光落在衣裳不整的陈温身上,语气里似乎带着股怨念,似笑非笑,“我在屋顶就听见你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还以为刚刚在药堂子和那群人调情你来我往,现在就把人带回来了,哦,还有个又丑又脏的怪物,他的蛇信子还在你皮肤上舔来舔去,陈温,你不觉得脏吗?”
07
陈温听出方应棠的讥讽。
他也不动怒,只是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天之柱修补好了?不应该,天之柱非凡物,修补过程对灵力控制极为苛刻,按方应棠的修为最起码一年半载。
莫不是……
陈温瞪大眼睛,“你逃出来的?”
方应棠不仅没有被戳破的紧张,反而有些得意,“那又如何?”
“总归比某些人打着下山历练的名号和人拉拉扯扯要好。”
说着微微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拧,“陈温你好歹也是凌源的弟子,平时管管一些凡人的闲事就罢了,连那种不干净的杂种也要管,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陈温嘴拙,也不与他争吵,只是道。
“我会告知师门你出逃的事情,早些回去吧。”
“你!!”方应棠看起来快气死了,冲过去一把拽起陈温半边衣领,“你敢!”
陈温刚刚为了看胸口的情况,衣服本就没穿好,被这样一拽,随着话音落下,半边衣服巍巍颤颤的滑落,露出削瘦立现的锁骨,以及半片细腻的胸膛。
雪白的胸膛上,粉色一点羞怯的探出脑袋。
方应棠看见这一幕,愣住了。
他的心脏如鼓,跳动的速度比过去和任何东西打架都要来的快。
眼底只有那片雪白,那一点红。
就在他控制不住越凑越近的时候,那里就被一片布料挡住了。
【万人迷光环启动——百分之九十——】
陈温拉好衣服,见方应棠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不由有些警惕,“方师弟,你怎么了?”
方应棠骤然回神,咬牙切齿,“无事,我只是中邪了!”
***
中邪的是方应棠。
被赶出来的却是陈温,衣裳都没穿完。
他一边庆幸刚刚露出来的是另外半边胸口,一边又对脑子里那个东西产生更多的疑惑。
“你说的养狗是什么意思?万人迷系统又是什么?”
【主人很快就会知道的,不过,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你的方师弟在干什么?】
陈温总觉得这东西的语气很是不怀好意。
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毕竟方应棠在做什么……与他又没什么大的干系。
***
镇上妖气冲天,陈温趁着夜色未至四处走了好几圈,也没查到什么线索。
想到白天碰见的少女脖子上两个拳头大的血洞,他又去了趟后山,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缘故,连陈温这等有修为的人都看不破山间的迷雾,最多只能看见两三米的距离,雨声中,隐约传来嘶嘶嘶的声响。
他不由有些佩服那群孩子,这样的环境都敢贸贸然进去。
陈温没有进去,哪怕有灵气护体,在这
', ' ')('里呆久了他依然觉得极为不安,总觉得浓雾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最好还是等明日写信给师门派人一起进去查探。
然而,回到客栈刚进大堂,他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在那里东张西望,见他来了,欣喜的眼眸一亮。
少年换了一身蓝色的衣裳,束发的头饰上带着一颗蓝宝石,锦衣玉带比先前讲究了不少。
“恩人,咱们又见面了。”
陈温看了眼他的身后,少年急忙解释道:“我师弟师妹先回去了,就我一个,我……我留在这里有些事情,实在脱不开身,不过没想到又碰到恩人了。”
陈温动了动嘴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脑子里的声音又出现了。
【万人迷光环启动——百分之四十——】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没记错,先前在方应棠那里似乎是九十?
他有些出神,没注意到少年正小心翼翼的凑过来,“恩人你开房间了吗?今日雨太大,房间都满了。”
“我……”陈温刚想说已经有了,忽然想到方应棠,只好摇了摇头。
少年看起来高兴坏了,笑起来还有两颗尖尖的虎牙。
“那恩人和我住一间吧?我开的上房很大的!”
“不了,我随意……”
“别推拒了,师妹如果知道我亏待救命恩人定然会哭的,恩人你也不想我师妹哭吧?来吧来吧。”
陈温很少碰到这样子的人。
热情、明媚,简直和白日的太阳一样。
这样的人令他想到了刘花中,待人同样的好,总是笑咪咪的,也总不理会他的拒绝,可……
“恩人,尝尝这个菜,什么……辟谷丹?让我看看,yi!黑乎乎的看着就难吃,修士是不是很清苦啊,每日都吃这些,来来来,还是吃饭吧,我娘说过,吃饭是家的味道,无论东西好不好吃,可不仅仅是吃东西啊。”
陈温推开一个比他头还大的烧鹅,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
这个人……和刘花中还是不一样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拍头,“真是鲁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江潮生,三水江,三水潮,生生不息的生。”
“我叫陈温。”
陈温放下筷子,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画的写出自己的名字。
***
这天夜里,陈温睡的床,江潮生无论如何都只愿意打地铺。
“我不睡床的,真的,我打小就爱打地铺,我爹还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地铺精。”
陈温忍俊不禁,只好依他。
原本每夜都是打坐过去的,可今夜,陈温不知为何觉得很困倦,睡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乌蛇镇后山的那片浓雾。
庞大冰冷的虚影将他团团围住……
嘶嘶嘶——
天亮了,他头痛欲裂的醒过来,这才发觉外面闹哄哄的不知在吵什么。
地板上的被褥已经收起来,江潮生不在,他推开门一出去,就瞧见正皱着眉头一个个房间找过来的方应棠。
乍得对上方应棠的视线,对方就走过来了。
他打量了陈温一圈,又看了眼他身后的房间,“昨夜怎么没回去?”
陈温茫然的啊了一声。
正好这时,江潮生提着早点回来了,他一看眼下的情况跑陈温身边,压低声音。
“阿温,这是……你仇人?”
方应棠额头一抽,陈温忙解释,“不是,这是我……师弟。”
“哦哦哦,原来如此,我看阁下一脸气势汹汹还以为来寻仇的。”江潮生大大松了口气,笑着伸手,“既然是阿温的师弟那就是我的朋友,不过今日早点买的不多,恐怕只够两个人的。”
“不、吃!”方应棠冷着脸,一手狠狠拽过陈温,“他也不吃,这种东西,你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说完拉着人就走。
陈温直到被拽进了房间才骤然回神,“方师弟,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方应棠连声骂道:“你和一个凡人凑那么近做什么?还吃东西,凡间的东西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还……还是陈温,你看上了人家长的不错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成?也是,毕竟你也只能在毫无修为的人面前耍弄一下了。”
陈温沉默的听他骂完,“说完了吗?”
方应棠抿起嘴,他看见陈温白皙的脖颈,不由别开眼。
“陈温,你得懂一些事情,在凌源也是,傻乎乎的成天被人欺负,刘花中把你玩弄在鼓掌……”
“可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声音戛然而止。
陈温抬起眼睛,目光竟有些冷淡,“说到底我被人欺负也好,被人看不起也罢,都是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
是啊,陈温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方应
', ' ')('棠脑子嗡嗡作响。
知道人下山后,一路尾随,在刚入镇时突然失去对方的踪迹方寸大乱,待寻到人后听其与那群凡人笑语晏晏,不由气急,看见那些人崇拜的看着眼前甚至里面透露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爱慕时……
他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甚至于……昨天夜里……
陈温见方应棠怔怔的不讲话,心中不由有些许后悔,毕竟是同门师兄弟,他这话说的还是过分了。
“方师弟,对不住,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正要开门,脑海中的声音突然想起。
【万人迷光环启动——进度百分百——】
陈温心头一紧,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可没等他反应过来,方应棠突然从背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下一刻,他被人翻过来撕开衣襟——
男子平坦的地方被纳入口腔,舌尖磨着那一点凸起反复吸吮。
方应棠双目赤红,心底被愉悦和满足填的满满当当。
08
“啪——”
方应棠脑袋歪一边,白皙的脸上一个鲜红色的掌印。
陈温喘着气,向来收敛的眼眸如同挂着水雾,一抹红落在眼尾,他翕动嘴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抖着手拉好衣服。
乳尖通红,水淋淋一片。
他难堪的咬紧牙关。
这时,房门微微震动,有人在外面敲门。
“阿温,早点要凉了,你还好吗?”
陈温和方应棠默然对视,两人的呼吸在这片压抑的空间流淌。
“奇怪,明明问了店老板说就这间啊,难道不在?”
江潮生的脚步声渐渐离开,陈温推开方应棠,下一秒手腕被拽住,“等等,陈温……”
“松开。”
陈温回过头,眼底一片冷然。
方应棠在这种目光下,缓慢的放了手,眼睁睁看着人从窗户离开。
***
陈温漫无边际的走在街上。
忽略镇上的妖气,这其实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小镇。
只可惜他没有半点心情欣赏这一切,愤怒过后,心底是无法言语的悲哀。
他知道方应棠向来不喜欢他,可他从未想过,会厌恶至此,这举动比那些冷讽热嘲的威力还要大许多倍。
没关系的,陈温。
他习以为常的安慰自己。
小事情而已。
你不能总是陷入这些繁杂的思绪里,你应当神志清明,你是凌源的大师兄,你不能……
“大哥哥。”
稚嫩的童声打断他的思绪,陈温慌乱的低下头,眼前是一名穿着青绿色衣裳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枝桃花。
陈温眨去眼底的湿意,认出是昨日那名大夫的孙女。
“你……你好?”
小姑娘举起桃枝,娇俏的小脸红彤彤的,陈温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自己,“送我的?”
“嗯!送给哥哥!”
陈温蹲下接过桃花枝,下一刻只觉得眼皮一凉,小姑娘摸了摸他,用不知从哪学的调子哄人。
“别难过,哥哥最乖,不哭啦。”
温热的东西夺目而出。
它崩腾在一颗脆弱倔强的心脏上。
***
小姑娘走后,陈温拿着花枝,才觉得有些尴尬。
竟然哭了……让师尊知道定然要训斥我了……
【你哭了?为什么?】
那道声音偏偏又出现了。
【是因为刚刚方应棠对你做的事情?】
陈温有些恼怒,故意不理它,可它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他脊背发凉。
【你不应该高兴吗?】它似乎很困惑。
【主人,你性格自卑,修为也不好,在凌源比片尘埃还不起眼,如果不是借了父母的恩情成为上清真人的弟子,可能比这街上任何一个百姓都不如,你缺爱,你渴望他人的占有,你希望出现一个人操控你让你体会到被需要感。】
“你胡说八道什么?”
今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可陈温却只感觉一股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冻到四肢百骸。
【方应棠想要你的身体?不好吗?】
【他的性格虽然跋扈,可真和你有了关系肯定会对你言听计从,主人,系统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错过了。】
“什么叫想要我的身体,他分明时侮辱我看不起我!”陈温声音颤抖的不行,“你做了什么?”
【主人,万人迷系统是来帮您的。】
【您无需每日每夜的练剑,只需要献出身体,就会有无数爱慕者蜂拥而至。】
【你想要的爱,他们都会给你。】
【这不好吗?还是你想继续自欺欺人,假装自己不需要这一切?】
“所以……”陈温声音嘶哑,“方应棠今日会这样……是因为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