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一抹月光</h1>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 叫人琢磨不透。”何钰没想到, 他居然可以这么爱, 爱到了骨子里似的, 为了何文斐, 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虽说本来便没多久好活, 可多一日都是赚到的, 凭什么要让给别人?尤其是让自己落入仇人的手里,他能不知道后果?
不,他知道, 可他还是选择了这样做。
“邀我爹入朝为官的人是你,杀害他母亲的人也是你。”
“设计将我父亲留在京城的人是你,告诉外界他死了, 替他隐瞒造反的人还是你。”
“今日瓮中捉鳖的人是你, 配合营救他的又是你。”何钰不懂,“你到底怎么想的?”
想炫存在感?还是活腻了, 拿生命开玩笑?
“想不通?”顾筝捂住心口, 没睁眼, 只淡淡道, “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他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说话语气平和淡定,“你贵为皇上, 九五至尊,说一不二, 天下都是你的, 所有人都要讨好你,奉承你,惧怕你,无论做什么都要先征求你的意见,偏偏你也是。”
“你心里也有一个人,想讨好他,奉承他,甚至有些惧怕他,他一个白过来的眼神,你便能想半天,你得了宝贝,迫不及待就想送给他,你看到他戴了你送的玉,开心的像个孩子。”
“你太喜欢他了,他离你稍近一些心脏便会砰砰直跳,他说一句亲近的话,你便恨不得替他卖命,天下人都要捧着心到你跟前,有什么宝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只望你龙颜大悦,赐个一官半职,你也是,得了什么,做了什么有趣的事,第一个就是想跟他分享。”
“你表现的太明显了,明显的身边的太监都感觉到了,劝你不要总去何府,今日你已经去了两次,再去就是第三次。”
“你不听,坚持要去,你本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但是到了何府,发现他在钓鱼,你便忘了所有,像个傻子似的白坐一天等他。”
“其实你真的很忙,你有很多奏折要批阅,很多国家大事堆积不得,但是依旧白天去找他,半夜不睡觉熬夜去批折子,大臣骂你不务正业,后宫骂他男狐狸精,将你的魂都勾走了。”
“你迫于压力,控制了自己去找他的次数,从每天几次,到三天一次,每天数着时间,为什么还不到,为什么还不到?你从来不知道原来三天这么久?”
“你其实很容易满足,知道他不可能喜欢你,所以每天看看他便觉得心满意足,可你的心思天下皆知,何氏怕你对他做什么,逼着要给他娶妻,你不许,你只要一想到他会变成别人的,妒忌,羡慕,怨恨,便如同附骨之疽,扎根在你心里。”
“你起了邪念,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没有了回头的可能,其实你本来是想当一个好皇帝的,你甚至跟他发了誓,说天下不负我,我便不负天下,天下对得起我,我便对得起天下,你食言了,你对不起天下,也对不起他。”
“爱情让你变得扭曲,天下人都说你怂,你如果踏出最后一步,找他表白,或许能成功,不,你太了解他了,他不可能喜欢男子,他喜欢活泼开朗的女孩,还求你赐婚。”
“你心如刀割,几次动了杀念,觉得如果没有他,你就不会变得这么怪,仿佛身体里住了一头恶魔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你又动了杀念,想杀了他,这样你心里的恶魔就会消失,你还能完成你以前许下的愿望,当一个好皇帝,天下人不负我,我便不负天下人。”
“可惜你失败了,你下不去手,你只要一想到他会死,他还没怎么样呢,你已经痛得要死,急忙赶过去将人救回来。”
“你太纠结了,就像有两个人似的,一个想杀人,一个又怕疼,怕他死后,你会受不了跟着去。”
“你们就这样不小心过了二十多年,你一事无成,什么都没做成,当个好皇帝的愿望落空,也没能杀了他,你舍不得他背上叛徒的名声,受千人所指,不,应该说你听到有人骂他,就会忍不住动杀念,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杀人魔,习惯了一句话就能要别人脑袋的生活,你努力想改,可它融入了你的骨子里,包括喜欢他。”
“你以为三年过去了,你的心已经平静到了极点,可以杀了他了,原来并不是,你只是知道他还活着,所以将心放下,沉到了海底,实际上你一见他,那心又自己浮了上来。”
“你又变成了原来的你,没有尊严,没有自我,他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你太讨厌这样的自己了,所以你又动了杀念,你想杀了他,你太天真了,以为隔了三年,就能下得去手?”
“你还是下不去手,他在你心里就是皎洁的明月,该被高高挂起,永远亮在所有人头顶,而不是做一个阶下囚,被人拖上断头台斩首。”顾筝非常肯定,“他就是明月,该被所有人捧上高处。”
他突然抬头,瞥了何钰一眼,“你不懂,是因为你与顾晏生是两情相悦,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苦涩到绝望。”
何钰点头,“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是两情相悦,也不会遇到像你那样的情况,我们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