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别扭的人</h1>
顾晏生只当没听见, 径自绕过他, 去了里间, 他毛病多, 被褥什么的都要换, 何钰也不管。
其实他能做到这个份上, 已经是做好的道歉, 虽然没说出口,不过何钰接收到了,也不能太为难他。
叫他道歉啥的怕是比登天还难, 顾晏生本身便是十分别扭的人。
何钰洗好了头,搁外边吹风吃瓜,夏天很热, 学苑里每天都会发一些冰镇的水果, 今天是个西瓜,不大, 切开两半跟顾晏生一人一半, 用勺子舀着吃, 树下微凉, 有风吹来, 悠哉悠哉。
这个时代没有现代方便,没有飞机火车全靠马车和腿, 交通不发达,货运的也慢, 西瓜其实不是这个季节, 是从很远的地方运来。
那地方这时候还有些冷,正适合西瓜种植,摘下熟了大半的瓜,一路运过来闷也闷熟了,所以价格很贵,平时很难吃到。
今天据说是皇上的病情有所好转,肯下来走走,外头太热,惦记着后宫的嫔妃们,和学苑里的小子们,便叫人将库房里冰镇的西瓜拿来,每个院送些过去。
何钰家里富态,平时西瓜荔枝等各季节的水果都有,都是从各个地方运来的,回家不缺,来了这里倒还是第一次吃瓜。
在现代这东西随处可见,家家户户都能买,没成想在他这个时代,西瓜变成了富贵人家才能吃得起的东西。
何钰挑的是大块的,他人又小,吃完整个人瘫成一片,撑的肚皮滚滚。
顾晏生收拾床单的时候从窗户口瞧见,何钰躺在老爷椅上,揉着肚皮,像抚摸怀孕的小宝宝。
嘴角不由自主勾起,像平静的水面,多了一圈涟漪。
何钰躺的躺着便睡了过去,醒来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毯子,不用说也知道是顾晏生盖的。
老爷椅里太小,他折腾不起来,便一直缩着,居然没将毛毯踢下去,又或者是有人半夜起来给他盖过?
就跟许修竹似的,操不完的心。
何钰抱着毛毯回屋,意外发现他的床上居然也被收拾了一下,用的是他的被褥。
再歪头去看顾晏生,床帘拉着,什么都瞧不见,但那个人一定躺的端正,宛如被人刻意摆放过似的。
他一向如此,如果说何钰是个圆的,那他一定是个方的,必须要方方正正才行,他不喜欢多边形或者无规则形状。
何钰将毛毯折起来,还给他,自己又睡了一会儿,三更准时训练,四更回来,又睡了会儿跟顾晏生一前一后去了教堂。
今儿又有新消息传来,据说皇上昨儿还好好的,今儿突然吐血不止,好些人看到过,连他姐姐都叫人给何钰带了个口信,问他接下来该如何?
如果皇上真的顶不住,必将天下大乱,改朝换代只是轻的,弄不好便是推翻了这个朝代,重新开始。
若是被人推翻了朝代,他们这些前朝的人,还有活路吗?
自然是没有的。
所以接下来大家已然无心听讲,全都在暗自筹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这其中变化最大的便是几位皇子,暗自结交各族年轻一代,希望能在皇上死后,自己登基。
也只有顾晏生依旧独来独往,他应当知道,这个时候皇上不能死。
他一死,京城里各个王爷势力,摄政王的旧党,各地藩王全都会赶回来争皇位,皇子们还没有长大,根本弄不过他们。
运气好,众大臣扶持皇子们登基,运气不好扶持王爷,那他们这些皇子便是多余的,通通会被铲除。
狩猎场时他俩喊出声救皇上便是因为这个,皇上不能死。
顾晏生心中应该有分寸,那皇上又为什么病倒了?
姐姐与他说过,中的是慢毒,慢毒难缠是难缠,救治及时的话还不至于要命,又是间接沾染的,中间隔了一个蜜蜂。
皇上也自小服过少量的剧毒,自身有免疫,不可能倒的那么快。
难道有人借机使力?
趁着皇上中毒虚弱,又加了些料,叫皇上的病情加重,亦或者皇上原先就有旧疾,顾晏生的毒导致他旧疾发作,活不了了?
反正听姐姐的意思,整天昏迷不醒,病情严重,怕是撑不了多久。
无论怎么样,何钰还是希望他别死的那么早,至少给大家一些准备时间。
他一直在等,等父亲的书信,亦或者接他回去,可父亲那边竟然毫无动作。
大人的心思比他们还要复杂,这回何钰当真猜不准,只隐隐约约有些想法。
他不上课时便坐在床上好好琢磨,夜里还想出去探探风声,被齐夏拉了回来。
齐夏叫他等,再等等。
他怎么说都比何钰大了一轮,虽然没说为什么,但是叫他等,必然是有原因的。
何钰选择相信他。
他原本以为皇上的毒有太医吊着,怎么着也能撑过一个月,谁料才小半个月,皇上便不行了。
证据是他做了妥协,准备立太子,但是有一个条件。
要所有皇子查清楚,是谁下的毒,无论是哪个皇子,只要查清楚下毒之人,他都立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