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测(1 / 2)

<h1>人心难测</h1>

床上无人回应,风吹过,帐幔轻轻摇晃,尾端的珠子互相碰撞,响起叮叮当当的清脆声。

“人心真的好奇怪。”

顾晏生垂下眼眸,“我与顾晏殊无冤无仇,说起来还是亲兄弟,为什么他见不得我好?”

“德明宫的大总管与他本是主仆关系,明知顾晏殊的死与我有关,却愿意为了一已之私放弃报仇,真是讽刺啊。”

他又回头看向床边,“娘,以前你总是打我骂我,我也时常盼着你死,可你真的死了,我又觉得孤单。”

他母妃时好时疯,好的时候对他细言细语,还教他毒术和武功,坏的时候打他骂他,用毒折磨他。

但无论如何,也是他娘。

“娘,我要出去一趟。”

顾晏生站起来,去衣橱里拿了一件太医院的衣裳换上,又将正门锁上,从窗户口跳出去,翻墙离开。

他这景南宫的大门不会打开,里面的人除了活活饿死,便是等外面的人送东西进来。

可打入冷宫的人谁还会惦记?

即便有看管冷宫的嬷嬷也无济于事,一年能来一趟已是罕见。

顾晏生初到冷宫,手里还有一些银财,身边也跟着几个人伺候,后来只进不出,钱财越来越少,跟在身边的人也一个个翻墙离开,投靠了其他人。

唯独他与母妃两个,母妃疯症,他年龄尚小,着实受了不少折磨,直到渐渐长大,才开始为母亲分担。

起初翻墙出去捡别人不要的,被别人逮住了打一顿,后来去偷东西,被逮住了又是打一顿,再后来开始找一些轻活做,依旧被人欺负孤立。

渐渐的明白了,原来这世上没一个好人。

或许有,可惜与他无关。

既然都是坏人,少几个又能如何?

景南宫位置很偏,偏到阳光晒不到,花儿长不好的地步。

顾晏生路过御花园,匆匆一瞥拐入另一条路。

御花园里开满了花,在何钰看来是小雅,在他看来是灰败。

不知耗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将整个御花园填满,奢侈浪费。

太医院位南,离这边有点远,顾晏生抄了近路,也花了一柱香时间。

皇宫实在太大,内里嫔妃三千,宫女太监上万,宫殿庭宇无数。

待大家吃过饭,洗了碗筷,他才拍了拍衣摆进来。

这几日接连下雪,土地潮湿,走了一路,沾了不少泥土和雪花,轻轻一抖哗啦啦的往下掉。

院判看见了,忙招呼他,“叶生,快过来坐。”

顾晏生的化名叫叶生,去掉顾,晏生,叶生,同音。

屋里生了炭,院判坐在椅子上,双手伸出烤火,“早上的龙诞香可处理好了?”

要想学医,首先要学会处理药材。

顾晏生刚开始只懂得纸上谈兵,这两年在太医院学到不少,接触的药材也越发贵重,偶尔还会自己写方子,深受院判喜欢。

“处理好了。”他将腋下夹的书拿出来,放回一旁的书架上。

“这么快就将《普济方》看完了?”院判吃了一惊,“你这一天一本,再过几个月我这太医院的书岂不是要被你看完了?”

其实一天不止一本,偶尔闲了,一天两三本都不是问题,当然前提是写的不要太无趣。

“太医院搜集了天下孤本,怎会这么快看完?”顾晏生坐在他对面,也伸出手,放在火上烤。

医者很爱护自己的手,顾晏生的手常年浸泡药水,修长白皙,手心连个茧都没有。

若说他是习武之人,还真没人信,就连何钰手上都有一层薄茧,尤其是经常握剑的手,虎口和手心等位置会磨出水泡,时间一长就成了保护膜。

“太医院就是把全天下的书搜集过来也不够你看的。”院判哈哈大笑,“当年我跟你一般大时,看的书还没你一半多。”

他赞赏的看着顾晏生,“将来你的成就定然在我之上。”

顾晏生不以为然,“师傅缪赞了。”

恰逢刘御医端着药吆喝,“明妃的药,谁有空送去?”

明妃儿子死了,自己又一病不起,下人们玩忽职守,竟没人来拿药。

那药过了时辰不好,给明妃治病的又是刘御医,她若是因药不到位而死,这责任搞不好降到刘御医头上。

下人们势利,太医院的人也势利,明妃这一失利,平日里挤着上去给她送药得赏钱的人如今一个个禁声,各忙各的借口有事就是不送。

顾晏生正好闲着,“我去吧。”

院判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态度却十分明显,不希望他去。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顾晏生站起来,接过方形的木托,端着离开。

“我去去就回。”这句是跟师傅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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