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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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圣驾启程前往西山行宫。

元嘉帝的后妃不多,这次他隻带上贤妃、惠妃,皇后娘娘与德妃都留在了宫里。三个儿子端王、景王、福王全带上了,后面两个都还没有迎娶王妃,端王妃要留在府里主持中馈,所以端王就带了两位美妾。

皇家人少,仪仗相对简单多了,倒是官员们的车队浩浩荡荡,排成了一条长龙。

魏娆作为郡主,她的马车就排在皇家仪仗的后面,离贵人们很近。

郡主府的马车比陆濯作为英国公世子能享受的马车规格还要高,宽阔的车厢中间用一条帷帐做挡隔板,魏娆想休息了就放下帷帐,里面的长榻可以舒舒服服地横卧,睡累了便将帷帐挑起来,视野明亮,方便读书。

除了车队行进的速度太慢,一切都比上次与陆濯前往锦城时舒服多了。

“郡主,前面有位公公过来了。”跟着的魏公公在窗外道。

魏娆正与碧桃、柳芽打叶子牌,闻言连忙做好接旨的准备。

不过元嘉帝只是派人赐了一碟荔枝过来,荔枝刚用冰镇过,颗颗饱满色泽鲜红。

魏娆给了小公公赏,笑着品尝起来。

荔枝壳很硬,碧桃、柳芽怕刺破主子娇嫩的肌肤,端走碟子不许魏娆自己剥。

荔枝还没吃完,魏公公又在外面开口了,这次来的是世子爷陆濯。

魏娆靠着软垫,专心地吃自己的荔枝。

稍顷,陆濯清朗的声音传了进来:“郡主,臣方才猎到一隻金丝雀,欲献给郡主路途解闷。”

碧桃、柳芽都笑嘻嘻地看着魏娆。

魏娆瞪她们一眼,微微挑开一丝帷帐,就见陆濯端坐马上,手里提着一只和田玉做成的鸟笼,那鸟笼还配了一座鸡翅木的挂架。笼子里的金丝雀羽毛嫩黄,漂亮是漂亮,但与这隻精致的鸟笼相比,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魏娆真信了陆濯的话,说什么金丝雀是他刚刚猎到的,她就是傻子。

这明摆着是陆濯提前为她准备的一份礼物。

“世子爷这鸟笼也是新找到的?”碧桃凑过来,笑着打趣道。

陆濯只看着魏娆露出来的半张娇白脸庞:“还请郡主笑纳。”

魏娆既然都收了他的蜜枣粽,再收一隻金丝雀也没什么。

她朝碧桃点点头,自己拿了团扇挡住脸。

碧桃便挑高帘子,伸手接了鸟笼进来。

陆濯看眼魏娆,拱手告退。

碧桃将鸟笼摆在魏娆的榻前,免得不小心掉下来,摔坏了这么漂亮的和田玉鸟笼。

“世子爷越来越会送礼了,先有清凉解暑的蜜枣粽,今日又送了金丝雀,正适合路上解闷。”柳芽笑着道。

碧桃则哼道:“世子这么高调地送礼,摆明了对郡主势在必得,别家公子便是想求娶郡主,一想到世子爷,自惭形秽之下哪里还敢出手。”

魏娆也觉得陆濯是打了这个主意,不过,她也确实喜欢这两次的礼物。

五月中旬,浩浩荡荡的车队终于抵达了行宫。

魏娆被安排在了行宫内苑的玉泉宫,魏公公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对魏娆道:“郡主,听说贵人娘娘住在流波宫,就在玉泉宫前面,两宫之间隔了一片湖水,可隔湖相望,走路过去稍微远一点,但一刻钟也足足够了。”

这么大的行宫,一刻钟的路程已经算非常近了。

魏娆又有两年没见母亲了,只是如今行宫里都是人,她不能再随心走动。

魏娆先去沐浴。

碧桃、柳芽跟进去伺候,两人都熟谙按摩之法,魏娆沐浴过后,趴在席上让二人从头到尾按了一遍,舒服得她直哼哼,幸好沐浴的后殿够大,她刻意压低的哼喘怎么也传不出去,否则该叫人怀疑了。

饶是如此,碧桃、柳芽也都红透了耳根。

又重新泡了一会儿,魏娆气色红润地去了前殿。

没想到母亲已经在外等候多时。

魏娆高高兴兴地去见母亲。

小周氏可一点都不高兴,元嘉帝那个老匹夫,居然瞒了她这么久,来行宫前才写信告诉她魏老太太已经过世一年多了,而且魏老太太一过世,陆濯就与女儿和离了!虽然元嘉帝还说他封了女儿做郡主,还说陆濯三番两次公然追求讨好女儿,不惜跳河寻药,可小周氏还是生气,还是心疼!

如果不是陆濯先让女儿受了委屈,女儿怎么会和离,怎么会迟迟不肯原谅陆濯?

当了郡主又如何,被陆濯追求又如何,女儿刚和离的时候,京城的人会如何嘲讽奚落女儿,当她想不出来吗?

“娆娆告诉娘,你与陆濯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屏退所有宫人,小周氏心疼地看着女儿道,尽管女儿看起来气色红润艳丽无双,小周氏还是难受地想哭。如果不是当年元嘉帝骗她,说他会给女儿撑腰,如果她没有傻傻地信了跟着元嘉帝进了宫,就算她给不了女儿什么荣耀,至少可以在女儿最需要娘的时候守着她。

魏娆能感受到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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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怜惜,可她现在过得很好,真的不用母亲再替她抱不平。

她已经原谅了陆濯,没必要再让母亲为陆濯曾经的混帐生气,生气又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我想替祖母守丧,他不同意,不想耽误他一年生孩子,我很气他,便赌气和离了。”魏娆熟练地撒谎道。

小周氏不信,可她也看出来了,女儿不想说实话,女儿要维护陆濯。

那陆濯呢?陆濯敢告诉她真相吗?

丢下女儿,小周氏去勤政殿找元嘉帝了。

元嘉帝刚刚休整结束,得知小周氏去见魏娆了,元嘉帝便想等小周氏回来了再见她,没想到小周氏自己来了。

一看小周氏的脸色,元嘉帝便知道这几晚他都别想近她的身了。

“你叫陆濯过来,我要见他。”小周氏正眼都不带看元嘉帝的,冷声要求道。这里是内苑,她想见外臣,只能让元嘉帝下令。

元嘉帝闻言,马上派人去宣陆濯,这一串的事都是陆濯惹出来的,让陆濯承受小周氏的怒火也好。

陆濯匆匆赶来勤政殿,发现宫人都守在外面,包括元嘉帝身边的大太监康公公。

康公公低声提醒他:“贵人娘娘在里面。”

陆濯长睫微垂,朝康公公拱手道谢,进去了。

勤政殿前殿是元嘉帝处理政事的地方,此时元嘉帝坐在厅堂,看到陆濯,元嘉帝面无表情地指指书房,让陆濯直接进去。

陆濯躬身往里走,他进去了,元嘉帝才悄悄靠近书房,其实,他也好奇魏娆为何会与陆濯和离。

元嘉帝没有忘了他给小周氏的承诺,只是他想等小周氏回宫后再让小周氏亲自物色佳婿,他再赐婚。魏娆嫁给陆濯,陆濯醒来的时候,元嘉帝还很高兴魏娆找了一门好婚事,满京城再没有能比得过陆濯的好男儿,谁料到,陆濯竟然如此不争气。

书房,陆濯一进来,便看到了面如冰霜站在多宝阁前的丽贵人。

他往前几步,撩起衣摆跪下,诚恳道:“罪婿有负娘娘所托,辜负了娘娘也辜负了娆娆,请娘娘责罚。”

小周氏转过来,看着跪在那里的前女婿,冷声道:“我隻想知道你与娆娆为何会和离,我问娆娆,她说是因为她想替老太太守丧,你不愿意,不想耽误生孩子,她才负气离去,此话可属实?”

陆濯心中一震,魏娆竟然是这么说的?

他曾经那么对她,她仍愿意替他在母亲面前开脱?

可陆濯不需要,眼前人是她的母亲,是他的岳母,他犯了错,便该承担后果。

陆濯叩首,低声道:“娘娘,郡主孝顺,她怕您生气,所以说了谎话。”

小周氏咬牙:“那你们到底为何和离?”

陆濯额头触地,闭上眼睛道:“全是罪婿的错,罪婿在边关历练八年,回京时听说郡主名声不佳,因此病中醒来,得知新娘是郡主,罪婿心中不喜,不肯与郡主圆房,郡主无奈之下提出与臣做五年假夫妻便会自请和离,罪婿同意了,还与郡主签了契书。后来老太太过世,郡主心灰意懒,提前解除了婚约。”

他还没说完,小周氏便恨得浑身发抖,疼得浑身发抖,眼泪滚滚落下。

她如花似玉的女儿,委委屈屈给陆濯衝喜的女儿,竟然被陆濯嫌弃到不肯圆房?

“上次,上次你们……”

“郡主孝顺,怕老太太与娘娘心疼,一直请我陪她做戏。”

小周氏再也听不下去,泪如决堤,转身从多宝阁上抓起一个青瓷大肚花瓶朝陆濯砸去:“竖子欺我儿太甚!”

陆濯始终保持叩首的姿势,那花瓶重重地砸在他低伏的脊背上,然后弹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花瓶里的水洒了陆濯一背,几枝鲜嫩的兰花躺在碎瓷与水渍当中,落在小周氏眼里,就像她冰清玉洁却被人百般羞辱的女儿。

她跪在地上,泪眼模糊地对着陆濯哭诉起来:“娆娆怎么名声不好了?她不就是倒霉摊上我这么个娘吗,是我不守妇道,是我……”

元嘉帝及时走了进来,神色复杂地道:“休要胡说。”

他是皇上,天威赫赫,小周氏苦笑着咽下方才的话,继续质问陆濯:“你说,娆娆哪里配不上你了?她是做了什么天怒神怨的事,还是长得丑了,让你那般羞辱她?”

陆濯悔恨道:“娆娆很好,是罪婿鬼迷心窍,是罪婿对不住她,对不住娘娘,对不起老太君与老太太。之前的种种,罪婿无可辩解,只是与娆娆成婚一载,罪婿已对娆娆情根深种,还请娘娘再给罪婿一次机会,罪婿若再负娆娆,就罚罪婿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他重重地叩首,额头一片红肿。

小周氏看不到他,眼里全是两年前来行宫探望她的女儿,这么大的委屈,女儿竟然都能瞒着她,是怕她做母亲的跟着难受,还是觉得母亲没法替她撑腰?

是啊,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她只是一个被元嘉帝丢到行宫的贵人,她连自己都护不住,又怎么护住自己的女儿?当年如果不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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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命大,早被太后害死了啊!

苦笑两声,小周氏擦干眼泪,甩开元嘉帝来扶她的手,也没有再看跪在那里的陆濯,一个人走了。

元嘉帝叹口气,叫陆濯先起来。

陆濯领命,站了起来。

元嘉帝见他一身狼狈,扫眼地上的碎瓷,沉声问道:“还想娶郡主?”

陆濯看着小周氏刚刚所在的位置,道:“非郡主,臣宁可不娶。”

元嘉帝点点头,替陆濯想了一个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流波宫前跪着吧,郡主若心里有你,自会替你去贵人面前求情。”

这事,除了魏娆,没人能帮陆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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