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跳依旧是不正常的。
是另一种砰砰砰的跳动,很快,仿佛带着他们今天弹奏过的《加沃特舞曲》的节奏。
宋眠玉觉得,萧如翡应该去看看心血管科,他的心律有点失常。
宋眠眠,你哭什么?
萧如翡转过身来,他们瞬间就从宋眠玉从后面抱着萧如翡的姿势,变成萧如翡面对着他,一手抚上他的肩膀。
宋眠玉愣住,鼻尖一酸,两只眼睛里的泪几乎包裹不住,就要落下来。
他觉得好丢脸,连忙低下头。
一低头却发现萧如翡手里,正紧紧攥着一把餐刀!利刃陷入掌心的血肉,萧如翡的手正往下滴血。
他们脚下血水蜿蜒,早已经和红酒交汇融在一起。
宋眠玉勉强含住的眼泪一瞬间爆发出来,他抓住萧如翡的手腕,你松手!你松手啊!萧如翡
眼泪啪嗒啪嗒砸落在萧如翡手上。
混着萧如翡伤口落下的血滴,一起落在地上。
萧如翡看着他。
哐当一声,餐刀落在地上。
你什么时候攥在手里的?伤口好深宋眠玉捧着他的手,着急的喊人,吴晴!吴晴!医药箱在哪儿?
吴晴早就找到了医药箱,只是刚才看到他们俩抱在一起,所以没有过去,听到宋眠玉喊她,连忙抱着医药箱跑过来。
宋眠玉以前做替身经常受伤,处理伤口很有经验。
外伤要用消毒纱布、碘伏
他手忙脚乱的翻找着,好几次差点把医药箱打翻,然后小心翼翼的给萧如翡擦拭伤口,消毒,动作比翻医药箱温柔一百倍
血止不住,怎么办?宋眠玉低着头,感觉自己要急出汗来了,小声喃喃着,怎么办?要不要打120?
宋眠眠,你冷静点,只是皮外伤,要打120得赶快。
萧如翡弯了弯唇角,要不然一会儿就愈合了。
一点也不好笑。
宋眠玉说,然后低头继续给他止血。
用消毒纱布把他的手包起来,裹成了一个大熊掌,最后坏心眼儿的打了个蝴蝶结。
萧如翡看着自己右手上的蝴蝶结,很认真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攥在手里的,也没感觉到疼。
他还没有傻到自残的地步。
宋眠玉听他这么说,心想这把餐刀不知道在手里攥多久了,心里更加难受,咱们回家吧。
他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萧如翡说:好,回家。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恐怕没法开车了,我打个电话,让司机来接。
不用。
宋眠玉说,我会开车。
你会?
当然了!
宋眠玉海豹拍胸,我都是成年人了,会开车很奇怪吗?
他拽着萧如翡的胳膊就走。
走走走,快点走,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儿破地方多待!
一直到坐进车里,萧如翡坐在副驾驶,宋眠玉坐在驾驶座,生疏的启动车子
萧如翡说:要不还是我来吧
你不相信我的技术?宋眠玉一脸靠谱,放心吧,我经常开碰碰车!
萧如翡:说真的,我更不放心了
虽然宋眠玉看着不靠谱,但是上路后竟然意外的还行,开的挺稳。
萧如翡这才放心了。
咱们找了医院,先处理你的伤口。
宋眠玉侧头跟萧如翡说。
虽然血止住了,但他并不相信自己的技术。
萧如翡沉思一下,问他:你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宋眠玉:什么问题?
他说完愣了一下。
萧如翡晃了晃自己受伤的手,你不晕血了。
woc!
宋眠玉反应过来,对啊!我怎么不晕了!
哈哈!我竟然不晕血了!
他有点震惊,还有点兴奋,又有点感慨。
他是从爸爸去世的时候开始晕血的。
过去了太多年,至今还记得那股扑鼻的血腥味,还有刺目的红色。
爸爸是跳楼自杀的,他得到警方通知,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躺在一滩血里。
母亲哭到崩溃,警察叔叔只能跟他确认,问他是不是家里人,他凑近看了一眼,当场就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就没有爸爸了。
宋眠玉醒来之后,一直想撞墙再晕一次,他不能接受,他只是睡了一觉,梦里还有爸爸呢,怎么醒来就没了呢?
从那时候,他就晕血了,还恐高。
每次站在高处,总会想,爸爸就是这么跳下去的啊
无边的恐惧令他眩晕。
唉
宋眠玉笑了,过往种种在脑海中滑过,现在他不晕血了,时间果然可以冲淡一切。
萧如翡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宋眠玉侧头对他笑笑,一切都会过去的,萧如翡。
萧如翡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或许是在安慰自己,只是,他觉得此刻的宋眠玉跟往常有点不一样。
车子平稳的行驶。
萧如翡望向窗外,看到一个垃圾桶,能停下车吗?
宋眠玉问:怎么了?
萧如翡说:我要扔垃圾。
什么垃圾非得在这儿扔啊?宋眠玉嘴上那么说着,却还是停下车,催促他,快点啊!这里不能停车,一会儿交警叔叔过来了!我可没有驾照!
萧如翡直接呆了,什么?你没有驾照?你没有驾照还敢开车?
所以我让你快点啊!扔了赶紧跑!
萧如翡简直无语,快速下车,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礼盒,扔进垃圾桶里。
然后回到车里,走吧。
他把精心挑选的胸针扔了,许多年前,他第一次接触手工金属制品,是为了给母亲做一枚胸针做生日礼物,母亲收到那枚胸针,甚至连盒子都没打开。
这次也一样。
他的心意,从来都不被人期待和喜欢。
萧如翡看着前方的路,眼睛的余光扫在宋眠玉握着方向盘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