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戒。
表面刻有666的撒旦之徽,外号「不幸的戒指」,是全世界一共只存在6枚的超稀有雾属性诅咒戒指之一。据说造成666次的不幸之后,这枚戒指将可以带来1次的幸运。
姑且不论对她使用这枚戒指是否过于小题大做,至少少年的态度是极其认真的。
“弗兰……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她的颅内一阵一阵地在抽痛。
神经因负荷了数倍于正常值的感官反射而机能过载,维奥莉塔的视线开始感到模糊变形,眼前的少年仿佛被蒙在一层水雾之中,除了听觉之外其余四感正在消退,身体的控制力也在同时下降,只能无力地紧紧贴靠在墙上。
后颈感受到的刺目视线让弗兰的眉头禁不住微微一蹙。他已经正在进行了,不过是预先做些准备工作而已。
所以说这个boss真的是暴力又可怕……
面前的女孩已经陷入了狂乱的状态,大脑的多余算力被完全消耗的情况下,意识应该很轻易就会被他的幻术左右。
“维奥莉塔,”弗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然后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微张的嘴唇,“很快就会结束,不会痛的。”
“啊……弗兰……你……”维奥莉塔紧紧地抓着弗兰的衣袖,费力地吐出少年的名字,万千乱线纠缠般的思绪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答案。
少年术士的真正目的,在于搜集她所隐瞒的情报。大脑知觉被搅乱的情况下,恐怕他要问些什么她都会下意识地乖乖吐出。
这可……麻烦了……她的意识……已然开始不受控了……
维奥莉塔的眼前逐渐变暗。错乱的感知重新集中时,她只觉自己孤身立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除了一片寂寥以外什么都没有。
“将你最不愿讲出的记忆展现出来吧,维奥莉塔。”少年术士催眠般没有感情的声音从远处隐约传来。
随着少年话音落下,黑暗的画卷上徐徐显现出刺目的颜色。
血。
到处都是血。
是从她倒下的家人身上所流出的血。
一片向周围无限蔓延着的赤色血河中,是她的叔父瑞卡多·罗维尔倒地的身躯。在他的身边不远处,还散落着同样死在那日的大长老朱塞佩·罗维尔、干部恩佐·博纳蒂和奥多内·梅利斯的尸体;再远一些,则是她亲手射杀的原长老卢卡·泰纳利诺·罗维尔扭曲的身形。
纷杂紊乱而不受控的感官影响之下,维奥莉塔的视线中甚至浮现出未死之人的身影:她的双亲、堂兄卢西奥、堂妹安洁莉卡、大长老翁贝托、新提拔的长老桑托和干部劳伦佐、以及许许多多她熟悉的不熟悉的家族成员们。
倒在血泊中的瑞卡多·罗维尔忽然缓慢地抬起头,面上却诡异地呈现出了一张卢卡·泰纳利诺从后脑勺被子弹所贯穿、血肉模糊的一张脸。
他混合着血污的破碎皮肉抽搐着拉扯着,牵动起难以辨别的嘴角,然后向她轻轻地吐出了简短的一句话。
「贪生怕死的叛徒。」
接着每一张尸体的脸都渐渐变成了卢卡不瞑目的死状,齐齐地朝向她,同时翕动着鲜血淋漓的嘴唇,不断地向她重复着那个词语。
叛徒。叛徒。叛徒。叛徒。叛徒。叛徒。叛徒——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啊……弗兰……够了……求你……别这样……啊啊啊……”维奥莉塔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此刻自己的意识正在陷入幻术所编织的虚影之中,她用尽了剩余的力气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希望少年能就此停下。
弗兰平静无波的俊秀脸孔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诧异。
幻术应该是起效的。不知维奥莉塔看到了怎样的画面,她的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一张漂亮的脸庞转为了惨白色,豆大的泪珠正在从睁大的无神双目中不断地涌出。
看来是遇到了相当强的幻术抵抗。
连她因为他的暗示而产生的幻觉场景都无法呈现。若是一般的情况下,周围早该浮现出因她的记忆而重现出的幻术景象了。可如果继续强行让她脑海中浮出的画面显示的话,说不定会对她的大脑产生难以预估的永久性损伤。
少年止水般的碧绿色双眼瞥了一下不远处的阴影。一双红瞳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一切。
不过,即使记忆无法再现,在她已经陷入幻觉的情况下,还是能从她的口中问出直接的情报的。
弗兰手上的地狱戒指愈加强烈地激起靛蓝色的雾状死气之火,“维奥莉塔,现在就来告诉me,你最恐惧之人的名字。”
被少年无情绪的声音所引导,血红的场景褪色般地逐步消失,新的幻象随之而来。
维奥莉塔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纯白色的身影。一头柔软蓬松的白发,狭长的淡紫色双眼,左眼下紫色的倒皇冠状刺青,脸上总是挂着亲切的微笑,连说话的语气都十分温柔,但她却从未感觉过任何温度。
那个人的名字是——
「既然新的首领产生了,那么,旧的首领也就不需要了,对吗?」
白兰。
「不如这样好了,你总要付出些什么,我才能看到你的决心啊?」
白兰。
「很难受吗?维奥莉塔,也是呢,毕竟是第一次做,真可怜啊。」
白兰。
「真努力呢,如此费尽心思地讨好我,是很害怕被用完丢弃吗?」
白兰。
「小维奥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只要是对自己有利,不论向谁都可以随便献媚,男性都很容易被你拉拢不是么。」
白兰。
「看吧,被夺走家人生命的人这样玩弄,身体仍然会不自觉地陷入快乐之中呢。」
白兰。
本就放大数倍的感官冲击之下,连内心深深隐藏的、一直被刻意压下的恐惧也被无限制地升腾起来。
「还有一点,如果小维奥透露了有关我的任何信息的话,就会死哦?。」
……死?
不可以。
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情呆滞、瞳孔骤缩的女孩,猝然间自那张总是语调温润柔软的口中,发出从未有过的、绝叫般的哀鸣。
左手中指处的罗维尔家族首领之戒上爆发出猛烈的死气之火,瞬间蚕食起围绕着维奥莉塔周身的雾之火焰,愈烧愈猛的紫色烈焰不断增加扩大,直至完全地包覆住她的全身,阻隔了来自于弗兰的幻术屏障。
被纯紫色死气之火包围的女孩身躯一软,从墙边缓缓滑落在地。
“居然强行弹开了me的幻术……”弗兰后退了一步,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虽说他已经控制自己在相对温和地实施幻术,但直接将他的雾之火焰吞噬打散,吸收他人的火焰能力用以增殖自身的火焰数量,这就是云属性的死气之火……
“这个炎压……!”暗影中的高大身形一动。
就算弗兰是个乳臭未干的垃圾小鬼,身为那个六道骸的亲传弟子,也绝对能称得上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顶尖幻术师。不管她是出于主观还是被动,能拒绝弗兰的幻术催眠并且迸发出将两人阻隔开来的死气之火,哪怕是情绪被放大数倍之后所导致的火焰波动,都绝非等闲之人。
一旦她的立场是站在了彭格列家族的对立面,就算如今的她并无多少战斗能力,未来也一定会成为具有威胁性的对手。
……说不定现在就除掉会比较好。
回过神来时,xanxus野兽一般的杀手直觉和战斗素养已经让他的手中下意识地冒出愤怒之炎。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啊啊……”
失去了平衡的维奥莉塔跌坐在地板上,一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处的衣襟,明明没有被任何人所钳制住,却像缺氧一般剧烈地呼吸着。
心脏跳个不停,冷汗流得满头都是。
白兰……白兰……白兰……白兰……我绝对要将你……!
可是……他是那样深不可测的、无比可怕的人……光是凭她自己……绝无一丝一毫的可能……
维奥莉塔抬起冷汗和眼泪流了一脸的面庞,模糊的视线晃过面无表情垂首盯着她的少年术士,又投向了远处阴影中黑发红瞳的男人。
xanxus……他竟然也在这里……原来如此……
她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心口,颤抖着深深呼吸了几个来回之后,才终于感觉神智恢复了些许。
“哈啊……弗兰……”维奥莉塔蹙眉急促地喘息着,刚想伸手抓住面前的少年,问他刚才究竟用幻术看到了些什么,弗兰便被数不清的银色小刀扎遍了全身。
一抹迅捷的黑色身影从她眼前闪过。
“这也能叫一流的术士吗,”贝尔菲戈尔一把揪住弗兰的衣领,将少年摔在地上,“我他妈今天就要把这臭小子宰了。”
“贝尔菲戈尔……没必要对弗兰……”维奥莉塔扶着墙壁勉强站起身,虚弱地开口道。
如果不是有xanxus的授意,她不认为弗兰会无故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啊——?”贝尔菲戈尔语气充满疯意地回头,发出的杀气让女孩不禁浑身一凛,“维奥莉塔,你要是再敢给这混蛋说话就连你一起收拾。”
“啧,说得好像me就任人宰割一样,”弗兰用手指蹭了一下脸颊的擦伤,正巧他也不爽至极,“刚好现在把前辈杀掉,也就不用再向作战队长申请许可了。”
糟糕。她的大脑依然在隐隐作痛。维奥莉塔倚靠着墙壁垂下头,用掌根抵着眉心用力按压着才感觉稍微好点。她无意间抬起眼皮,刚刚停留在阴影中的男人已然不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维奥莉塔没有多余的心力去阻止贝尔菲戈尔和弗兰,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她仅仅尝试着向前迈出几步,摇晃的身躯便倒向了一个不算熟悉的怀中。
“啊……斯库瓦罗先生……”维奥莉塔扶着银发男人的手臂,总算站稳了身体,“贝尔和弗兰……叫他们别再闹了……”
“真是的,这个时候你还管他们去死啊,”斯库瓦罗松开她,大步上前用剑将厮杀成一团两人分开,“喂——!你们这群混蛋垃圾!真的活腻了是吗!!!”
他在贝尔菲戈尔和弗兰身上一人踹了一脚,“……做这种白费功夫的事根本就没有意义!”
“切。”
“啧。”
两人将头撇向不同的方向。
维奥莉塔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被斯库瓦罗揽着肩带离了现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稍稍镇定下来的贝尔菲戈尔抬脚踢了弗兰一下,“都他妈的赖你,蠢青蛙。”
就算出自boss的命令,也不能什么东西都没问出来还把人搞成那副崩溃的模样吧。
“前辈才是只知道欺压后辈,再说了,”弗兰将打斗中掉落的青蛙帽子捡起,戴上,“作战队长只是带走她让我们冷静一下不是么。”
他也很烦闷好吗。如果师父在的话就好了。
“操……所以说你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新人。”贝尔菲戈尔烦躁地坐在地板上,一手盖住自己的刘海。
“那家伙不会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