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莉塔平复了下心情,独自走出会客室。
带瓦利亚的二人在这个会客室进行商谈,是她精心策划后的结果。从房间门口到通向一楼的楼梯走廊处,有一小段被绝对遮挡住的死角,卢卡如果想对她下手,就不可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经过一副挂在墙壁上的大型油画时,她用余光瞟向油画角落一处难以被察觉到的镜面碎片。
她已命令亲信秘密地在这段走廊的墙壁挂画上、花瓶叶丛中、墙脚边缘处等装上了只有她才知道位置的细小镜面,看似充满视觉死角的一段通路,任何可能藏匿人形的地方都充分落入她的眼中。
不出所料……转角的阴影中隐匿着卢卡的手下,看他的姿势手中似乎还拿着枪,不过幸好只有一个人。看来卢卡也确实对她有些掉以轻心。
“是谁?!”维奥莉塔貌似神经过敏地回头张望了一下,引起了暗处那人的注意后便快速向楼梯口跑去。
暗影中的人身形一动,举枪便瞄准她的后心射去!
而她占了先发制人的优势,已经先一步躲在了事先特意安置的橱柜后,经过消声的子弹擦着她的裙摆射入了她脚边的地毯上。
那个人马上就会射出第二发子弹。维奥莉塔不敢耽误时间,沿着墙边快速朝着几步之遥的楼梯口移动,身形一缩便就着楼梯滚了下去。
好痛……就算她已事先命人在台阶上铺好柔软厚实的地毯,滚落至地面的一刻她还是感到了一瞬的眼冒金星。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她摇摇晃晃地站起,瞟了一眼快要到楼梯口的暗杀者。自右手袖口中滑出一把匕首,反手划破左肩外套内事先藏好的血袋,便毫无犹豫地迈着歪斜的步伐冲向大厅正中。
她的目标——卢卡·泰纳利诺·罗维尔——正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央,若无其事地与一名和罗维尔交好的黑手党首领交谈着。
“卢卡……你居然安排人伏击我……”维奥莉塔踉跄着脚步冲到卢卡的面前,鲜红的血液沿着她的左肩不断滴落,在她的身后形成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线。
大厅内的宾客见状都纷纷退让到一旁。
“首领!”位于大厅门口的翁贝托惊呼,刚想命令部下拔枪就被从二楼冲下的暗杀者用枪远远指着。他的部下与卢卡事先隐藏于宾客中的几个手下已经形成对峙之势,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卢卡胜券在握般地向她走近了一步,露出嘲讽的笑容,“维奥莉塔小姐,怎么是一副如此狼狈的模样啊?哪里像是即将继任首领的人,真是不成体统。”
维奥莉塔倒是暗自定下心来。之前卢卡因为忌惮白兰而不敢向她下手,直到如今这个局面依旧没把她放在眼里而打算亲手解决掉她,不然如果他下令手下直接对她开枪的话,那一切可就真玩完了。
“不过我也得称赞你一句确实有点本事……至少这个继承式安排得还算上道——正好省了我另作准备。”卢卡继续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卢卡!”她亮出右手紧握着藏于袖口之中的匕首,朝着卢卡的胸口挥去。
匕首还未触碰到卢卡的身体,就被他从腰间上拔出的手枪格挡下,从维奥莉塔的手中飞出,当啷一声弹到了大理石柱掉落在地。而她也由于反作用力向后跌坐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维奥莉塔面色惊惧地看着卢卡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的额头,一手按在裙边,心跳开始剧烈地加速。
真正的赌局开始了。
“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能坐稳首领之位吧?”卢卡拉下手枪的保险。
“那些私底下的小动作早就被我知道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即将胜利的激动,“没想到你居然能活到现在……还请得动那样的人物,不过——”
“维奥莉塔啊,下地狱去与你的叔父相见吧。”什么最强暗杀部队,只要他手中的扳机一扣,还有人会接下来自一具死尸的委托吗?
维奥莉塔并没有理会卢卡的得意洋洋,而是抬起眼望向楼上。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目光与已经走出会客室位于二楼边廊的两人交接。
仅仅是一个眼神,她向二人传递着无声的信息,如果她就此死在这里,那么之前谈的交易条件将会全部作废——
“boss。”斯库瓦罗向身边人请示。
“收了钱就办事。”
xanxus的话音还未落,斯库瓦罗便已经踩着半人高的栏杆一跃而下,银色的长发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迅捷而优美的弧线,在场的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禁被这抹黑白相接的身影所吸引。
斯库瓦罗左手处长长的银光几乎不可见的一闪,一道斜斜的血线霎时从卢卡的背后冒出,血雾立刻在空中飙舞,淋湿了缓缓向前倒下的男人后背和身旁的大片地板。
瞬间,情势逆转。
“维奥莉塔……你这混蛋……”卢卡痛苦地趴在地板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在银色长发男子惊人杀气的威慑面前,竟无一人敢上前查看状况。
而维奥莉塔已经站起了身,她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衣裙上的脏污,又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顺手擦掉了脸颊侧边蹭上的灰尘,才来到了卢卡的身前。
“卢卡,你说,该去下地狱的究竟是谁?”她微微弯下身,低头问着姿态丑陋的男人。
“可恶……!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首领之位本应该属于我!”卢卡费力地抬起头,忍着伤口的痛楚大声怒吼着,“同样冠以罗维尔之姓!你的父亲硬是傲慢地将自己的这一支视作本家!凭什么!就凭你们这一脉流传着老旧贵族那点稀薄的血吗!”
这种说法她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她根本不打算将之当作一回事。
“那种老掉牙的前尘往事,谁管你啊。”
维奥莉塔冷淡地回应着,从卢卡的面前走到他的身侧,示意已经来到一旁的翁贝托拿出东西。
“卢卡,不管你过去是怎么想的,无可辩驳的是,今日你当众犯下了背叛罗维尔首领之罪。”
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想来任何人对她接下来的判罪都不会发出异议。
卢卡开始疯狂地大骂。
“维奥莉塔!你根本就不配做罗维尔的首领!你背叛了罗维尔的家训和前代首领的意志!什么正统继承人、你不过是一个只知道靠出卖身体上位的下贱婊——啊啊啊啊啊!!!!!!”
维奥莉塔一脚狠狠地踩在卢卡的背上,钉了铁底的靴子在男人被砍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处用力碾压,男人未完的辱骂立刻转为凄厉的哀嚎。
她慢条斯理地接过由大长老翁贝托捧在黑色丝绒垫上的首领戒指,将戒指套在左手中指上,又拿起干部双手奉上的小口径银色左轮手枪。
她将子弹上膛,拉下了枪尾的击锤。
“看来今日的继承式上,叛徒的血才是祭祀首领之戒的最佳选择啊。”
她弯下腰,将手枪的枪口对准卢卡的后脑,食指缓缓地扣下扳机。
“我维奥莉塔·罗维尔,以罗维尔家族第十六世正式家主的名义,宣布剥夺叛徒卢卡·泰纳利诺的家族之姓,对其处以死刑。”
首领戒指上的死气之火熊熊燃烧。
砰地一声。卢卡的后脑勺上被子弹贯穿出一个深深的血洞。
仿佛是不放心男人没有死透,她立即又在卢卡的后颈、心脏、肺部等要害处连补了几枪,直到手枪中的子弹全部打空才罢休。
血液飞溅,鲜艳的红色飞到了她洁白的手上、银色的手枪上,溅上了她的裙摆,在黑色的布料上洇湿出一片难以分辨的暗红。
而卢卡的血液在碰到首领戒指上的死气之火时,便瞬间气化消失。
她的染满鲜血的整只左手上,唯有戒指干净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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