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眠眠深以为然,皇上能文能武,就算只出生在寻常百姓家,必然也是天纵奇才,日后是可以封侯拜相的人物。
她捏着那张小小的笺,目光中多了几分钦慕。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贺眠眠沐浴完,雨也停了,窗牖吹来的凉风舒爽,多了几丝潮湿的气息。
她不禁停在窗边,望着被雨水洗过的月亮,月光轻轻覆在她的面庞上,侧颜温婉。
美人如画,寒星有些不忍打扰,许久才劝道:“殿下,快睡吧。”
贺眠眠回神,轻快地嗯了一声,伴着淅沥的雨滴声睡下了。
过了三四日,湖心亭的栈道建好了。
贺眠眠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她一直没有与贺骁单独说话的机会,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已经算是好的了,今日自然也一样,她目送贺骁走远。
掐指算了算,五日后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了。
自从皇上将焦尾送给她,她便不舍得荒废琴技,总想着要好好练琴,早日配得上焦尾,是以琴技进步了许多。
吴尚仪也知道她辛苦,更知寿宴那日,贺眠眠弹琴事关天家颜面,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特意叮嘱她从明日开始便不用过来了。
天色昏黄时,众人乘船离开。
贺眠眠顾不上歇息,径直去了寿康宫正殿,一眼便瞅见眼泪汪汪的昭昭。
他一见到她便像找到了主心骨,扑过来奶声奶气地哭诉道:“仙女姑母,叔父又骂我!”
他哭的可怜,贺眠眠忍俊不禁,抽出绢子帮他擦泪,忙安抚:“别哭别哭,是不是又答不上来了?”
昭昭瘪着嘴巴愤愤点头。
皇上问的那些……贺眠眠抿了下唇,他能回答出来才怪。
“朕可没骂你,”萧越从正殿中出来,冷漠无情地吐出几个字,“是你笨而已。”
昭昭听到他的声音,吓得躲到贺眠眠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了,连吸鼻子的声音都小小的。
贺眠眠摸摸他的头,强自镇定地行礼,低声道:“皇兄安好。”
似乎又有几日没见他了,皇上总是很忙,她又多待在湖心亭,自然没有照面的机会。
恍神间,一双绣了金线的玄色靴履停在她的面前。
“朕听母后说,你选了永安做封号?”
他声音沉沉,辨不出喜怒,贺眠眠微微颔首。
“朕以为,你会更喜欢永清,”他忽然一笑,“倒是朕还不够了解你,眠眠。”
贺眠眠心尖一颤,定了定神,正要回答,太后模糊的话语从正殿中传出,听不真切。
“进殿吧。”萧越低低道,说完便率先转身,大踏步迈过门槛。
贺眠眠垂眸,牵着昭昭慢慢走了进去。
“昭昭又哭了?”太后瞧见昭昭红红的眼睛,嗔怪道,“若是不喜欢读书便不读,你凶他做什么,去练武也行,赵家又不是没有出过武将。”
昭昭噘着嘴附和:“昭昭也想练……”
武字还没说出来,被萧越一个眼神吓得咽了回去,打了个哭嗝,泪眼汪汪。
贺眠眠将他交给侍女,带下去净面,殿中终于安静了许多。
“眠眠明日开始便能陪哀家了,就让昭昭回吧,”太后揉揉太阳穴,“这几日吵得哀家头疼。”
“若是少了昭昭,母后肯定又整日念叨。”贺眠眠狡黠一笑。
“就你知道得多,”太后闻言点点她的脑袋,正色道,“明日起陪哀家用膳,一顿也不能少。”
贺眠眠笑着应是,目光却落在太后和皇上脸上。
上次因为皇上的心上人一事吵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他们母子的关系缓和了没有……不过前几日还能一同挑选封号,想必隔阂也消除了吧。
她暗自揣摩着,没想到晚膳过半,母子俩也未说过一句话。
不过太后瞧着倒是极为高兴的模样,萧越也神色如常地用膳,除了全程毫无交流,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仙女姑母,我想吃那个。”昭昭的小短手指着离他较远的一道菜。
他用膳喜欢坐在贺眠眠身边,连布菜的侍女也不使唤了,就想与贺眠眠多说几句话。
贺眠眠回神,正要帮他夹菜,萧越凉凉道:“赵慕昭,你自己没手?”
昭昭吓了一跳,瑟瑟缩回手,只敢吃离自己最近的菜。
贺眠眠心下不忍,忽视萧越的目光,强装淡然地给他夹了菜。
“谢谢姑母!”昭昭一脸幸福地吃了下去,还不忘得意地看一眼脸黑成锅底的萧越。
萧越便朝他微微一笑,道:“明日出宫前来一趟含元殿,朕亲自教导你读书。”
昭昭不敢嘚瑟了,求助的目光看向太后与贺眠眠。
可惜她们两人正说着话,并未发觉他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昭昭只好咬着小手绢哭泣。
晚膳风平浪静地过去,萧越先走一步,贺眠眠累了一日,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也出了正殿。
殿外明月高悬,清风徐徐,是极为舒服的夏夜,路上不知名的小虫啾啾叫着,交织成一曲欢快的夏夜奏鸣曲。
贺眠眠放松下来,心中想着过几日在寿宴上弹的曲谱,她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只是其中情绪还有些压抑,如今听了自然中的乐音,她忽然有了些许灵感。
快走几步步入静姝阁,她猛然停下脚步,不知名的小虫子也纷纷闪避,整个静姝阁都静的出奇,唯闻断断续续的流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