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骁怕她受伤,心中焦灼不已,一把丢下手中握着的剑,上前几步虚虚地扶着贺眠眠。
贺眠眠被泪水糊了满脸,她胡乱地抹去,开口便是责备:“哥哥,你怎么过来了?宫中是什么地方,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哥哥好得很,好得很,”贺骁不由得笑起来,又郑重其事道,“哥哥不放心你,过来保护你。”
贺眠眠听了瘪瘪嘴,眼泪再次不听话地涌出来,她用手背抹了抹,轻声问道:“爹爹还好吗?你来京城了,那爹爹谁来照顾?”
“爹爹给你写了封信让我带过来,”贺骁把怀中的信掏出来,见贺眠眠要拆开,他连声阻止,“你回去看,让哥哥好好看看你。”
贺眠眠也知道他们兄妹二人不能相处很久,所以也没说什么,将信小心翼翼地放进袖中,任由哥哥打量。
“眠眠,你在宫中倒是养的比在江南还要好,哥哥放心了,”贺骁搓了搓手,小心翼翼道,“听若白兄弟说,你现在是长公主?”
贺眠眠这才想起一直站在一旁的陈若白,闻言看他一眼,他回以温柔一笑。
贺眠眠咬唇,低声对贺骁解释道:“是,因为我的长相与长公主相似,太后就把我留在身边了。”
贺骁恍然大悟般点头,道:“我就说我贺骁的妹妹日后肯定大富大贵,这不就应验了?”
贺眠眠破涕为笑:“都是幼时说的玩笑话,哥哥又提!”
兄妹俩又叙旧片刻,陈若白很快提醒道:“该走了。”
贺眠眠心中黯然,但是也别无他法,只好与哥哥告别,临走时承诺道:“哥哥,过段时日我再来看你。”
不敢去看贺骁的神情,贺眠眠挥挥手说了再见,转身离去。
前面的小路依然崎岖,贺眠眠却没了来时的忐忑无措,反而步履翩跹,轻巧极了。
“陈公子,多谢你,”走出冷宫后,她福身道谢,“若是没有你,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哥哥了。”
这次陈若白没有避开,反而微微一笑,道:“微臣帮您自然有微臣的理由。”
他直白道:“微臣想请殿下帮个忙。”
听到他这样说,贺眠眠反而松了口气,这样倒是很好,不必欠什么人情,所以她颔首:“若眠眠能做到,必然全力以赴。”
第8章进宫第八天
回到静姝阁,贺眠眠没有过多地耽搁便换上了长公主的衣裳,坐在书案前,双手微颤地打开那封信。
这封信篇幅不长,她却看了很久很久。
不多时,寒星回来了,贺眠眠将信收起来,坐下弹琴。
太后将她对亲生女儿的爱全都倾注在贺眠眠身上,所以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宫中礼仪都要学,贺眠眠自然不会推脱,学的格外认真。
更何况过段时日是太后娘娘寿辰,也是她第一次在皇亲国戚面前露面,她肯定要做些什么以表孝心。
思来想去,贺眠眠选了弹琴,不张扬也不显眼,中规中矩。
太后很是欢喜,念在她是初学,技艺生疏,特意请了最好的先生来教她。
不过正是因为太后对她好,她才有些挣扎。
太后娘娘明令禁止她与江南的父兄来往,若是没有见到他们便罢了,可是她今日见到了,自然舍弃不下。
虽然爹爹在信中说了让她安心,少与哥哥见面,但是哥哥是她在深冷皇宫中唯一血脉相连之人,就算是违背太后的意愿,她也不能割舍血浓于水的亲情。
心中藏着事,琴音便有些凝滞,贺眠眠索性一手托着腮,一手漫无目的地拨着琴弦,调子怪异。
寒星恰好进来,见她神情懊恼,自然是以为弹得不尽人意,忙安慰道:“殿下,您初学弹琴,切勿焦躁,况且太后娘娘想要的是您的心意,弹成什么样都无妨。”
贺眠眠抿了下唇,轻轻嗯了一声。
眼瞧着要到晌午,她没再动琴弦,道:“直接去正殿吧,陪母后说说话。”
她出了门,心中思绪杂乱,怕太后看出来,走到桥上便不走了,倚着栏杆望向如松绿丝绸般的湖水。
湖水清澈见底,游鱼在鹅卵石上嬉戏,时而被湖水推到前方,逐渐瞧不见踪迹,唯有圈圈涟漪。
虽然偶尔被湖水束缚,但游鱼依然是自由无羁的,或许可以顺着这条河慢慢游向护城河,再游到她梦中的江南。
“眠眠,怎么站在此处?”
低沉又略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语调传来,贺眠眠微顿,急忙福身行礼:“皇兄。”
好好的,皇上怎么来静姝阁了?她有些懊恼自己提前出门,若是再晚一点肯定不会遇见皇上了。
“方才朕路过,不经意一瞥,见你站在桥上。”萧越沉声解释,隐去方才在月亮门特意等她的事。
贺眠眠嗯了一声,不敢看他,目光飘向清澈的湖水,强压下心底的不自在。
在他面前,贺眠眠一向少言寡语,萧越也没在意,同样望向清澈的水,随意问道:“你有心事?”
贺眠眠诧异地看他一眼,他怎么知道?
不过想来做天子也是要有些本事的,若是连臣子在想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因着太后不许她提起旧事,是以贺眠眠不敢说她思念江南。
她想了想,诚恳回答:“眠眠在想今日要不要少吃一些,近日被太后养的胖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