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都是上半身人形,下半身鬼气,肤色青白,神情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云琛看久了,习惯它们的恐怖,甚至能调侃两句。
“他们都长一个样,那个会飞诶!”
……
天明,云琛打着哈欠,继续制作扫帚。
耗费一个上午,她的竹扫帚完工,瑕疵很多,不耽误使用。
昨天被浇灌开水的青苔,今日一扫便消失无踪,露出原本的水泥地面。
积灰被竹扫帚赶出屋内,墙缝里长出的绿植也被云琛一点点拔掉。
本来遭到植物入侵的屋子,重新染上人类气息后,逐渐变回它最初的模样。
小破城瞧着屋子越来越干净,高兴地手舞足蹈。
藤蔓在地面游动,没有灰尘和土壤会沾在他身上。
这里原本只有植物和破旧的墙壁,现在却有了火堆和石锅组成的厨房,大叶子铺成的床铺,悬挂在墙壁上如同装饰品的竹筒,还有角落堆满的物什。
满满的生活气息告诉着他,他不再孤独。
有人在这里陪着他,主动为他清理身体……
藤蔓又在地面游动,视察“厨房”“卧室”以及“储藏间”。
一遍又一遍。
此时,云琛在拔除砖石房进门台阶前的杂草。
她累得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肚子咕咕直叫。
藤蔓立马来到她边上,一会儿碰碰她胳膊,一会儿按按她的脚,焦急不已。
云琛说:“没事,休息会儿就好,我今天一下做太多事了。”
藤蔓钻到云琛掌心下,将其顶起,又用另外两根枝条上下包裹,轻轻揉按。
云琛微微一愣,背部又传来支撑感,她往后靠去。
片刻后,她脑袋倾斜,倚靠在开花的枝条上。
“我想家了。”
藤蔓揉按的动作一顿。
“有家人和朋友的地方才是家,妈妈去世之后,我就没有家了。”
云琛伸手抱住藤蔓,埋首于他身上,泪珠子不停地落下。
“……可我现在觉得,我就在家里。”
声音很小很轻,小破城听得一清二楚。
她在哭,但他感知到的却是高兴。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扬起青绿的枝条。
如同她的动作,给予她同样的拥抱。
藤蔓带着植物的冰冷,这个拥抱却格外温暖。
……
云琛哭完,回过神揉着通红的眼睛,十分不好意思地起身,进屋。
她发现,一个完全由藤蔓组成的绿色大箱子,不知何时摆放在她所栖息半边屋子的正中央。
她被枝条牵动走到箱子前。
她疑惑问道:“这是?”
藤蔓指指箱子,又指指她。
云琛不解:“给我吗?”
藤蔓上下晃动,打开箱子,里面杂七杂八的有很多东西。
全都是人类的旧物,有些瞧着依旧崭新,还有一些则破破烂烂脏污得不行。
藤蔓献宝地拿出一条棉被,递给云琛。
被子上有着好几个大洞,东一块黑色,西一块黄色,斑驳得很。
云琛高兴接过:“这是送给我的吗?我晚上终于有被子盖了!”
藤蔓见云琛也很喜欢棉被,他非常开心,把整个箱子都给云琛。
“都送给我吗?”
云琛没想到能收到小破城的礼物,她寻宝般地在箱子里翻找。
“这个水壶看着应该还能用!”往里一看,热水瓶的内胆已经坏了。
云琛叹气,可惜的把热水瓶放一边。
藤蔓作出同样的叹息动作。
“蓬蓬裙,可以夏天穿!”云琛又找出一个大宝贝,看见蓬蓬裙上干涸的血迹时,她犹豫半晌道:“好像不太吉利。”
小破城尚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他赞同。
“哇哇哇,您快看这个,我好喜欢这个!您快看,您快点看呀!”
云琛手握拳伸出,放到他前方摊开,是几枚塑料发夹,雏菊模样,保存完好。
这有什么用?
云琛示范发夹的用法,她把刘海夹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傻笑道:“肯定很好看。”
她继续翻找箱子的事物。
这些是小破城苏醒意志后,十几年来利用藤蔓慢慢收集的人类物品。
城市意志对人类有着天生的亲近感。
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了解人类。
他有很多这样的箱子,里面都是他的珍藏。
自己送出所珍视的物品,能得到对方同样的珍视,他很高兴。
“咦,这是……”云琛翻找的动作停下,她捧着一本本子。
本子侧面带锁,锁旁边挂着两把小钥匙,是开锁用的。
她翻开本子。
第一页写着“吥哭,吥闹,吥上吊”,以及一个女孩褪色的自拍照。
刘海厚重,眼眶周围涂得一片黑,睫毛长密,她下巴收得很靠里,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活像两颗大葡萄。
对着镜头竖中指。
云琛记得这个动作含义不好,她往下翻页,是日记本。
藤蔓凑过来,云琛一字一句念着上面的内容。
“2012年1月1日,星期天,暴雨”
“他妈的,老太婆只会做红烧肉,肥得要死谁会吃啊。一把年纪还在外面捡垃圾,也不怕死在外面,我他妈一点也不想念书,交什么学费,烦死了。强奸犯和发廊小妹的女儿能有什么出息,就算读高中又能怎么样,还惦记着那个不是人的东西,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