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怎么受伤的?伤得重不重?”
亲兵回答说:“那天我们刚刚出了大海道,伏兵突然放箭,当时真是万分凶险,千钧一发之际,莫毗多小王子的亲卫突然赶到,救下了阿郎,阿郎只是胳膊中了一箭,没有大碍……那个亲卫当真勇猛,提着刀杀进北戎战阵,直接手刃他们的主将!他告诉阿郎莫毗多王子马上会赶到,后来莫毗多王子果然来了,我们和王子汇合,又碰到太子殿下,三方人马才聚齐……”
他最后道:“公主,王子的亲卫在救阿郎的时候受伤了,伤得比阿郎重。今天莫毗多王子和公主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站在人群里,好像站都站不稳了……”
瑶英问:“那个亲卫叫什么名字?”
亲兵摇摇头:“亲卫蒙着脸,我们不认识,他没留下姓名。”
瑶英揉揉眉心,道:“他救了阿郎,你拿我的手令去库房,挑些补血益气的药材和伤药,另外按规矩备一份厚礼给他送去,等我有空了再去当面向他致谢。”
亲兵应是,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其他吩咐,抬起头,发现瑶英眼皮低垂,已经朦胧睡去。
她这些天夜不能寐,实在太累了。
亲兵忙退出屋子,示意门外的侍女进去服侍公主安置,去库房找了些贵重药材,找到莫毗多下榻的地方。
莫毗多已经睡了,听说公主派人过来,立即爬起身:“什么事?”
亲兵献上厚礼,道明来意。
莫毗多微露失望之色,笑道:“公主客气了,礼物我代阿毗收下。”
第二天一大早,莫毗多带着李瑶英送来的礼物,找到缘觉。
“阿毗是不是在你这里?”
缘觉一晚上都在照顾昙摩罗伽,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点头道:“他受了伤,昏睡了一晚上,刚刚醒。”
莫毗多走进屋。
昙摩罗伽已经起身,一身普通亲卫的着装,罩了面巾,靠坐在榻前擦拭手中长刀。
莫毗多拣了几件昨晚众人商议的要事说了,道:“高昌这边没事了,文昭公主他们接下来要攻打伊州,等这头事情处理完,我要带兵去助摄政王一臂之力。”
昙摩罗伽颔首。
莫毗多问:“你呢?”
昙摩罗伽还刀入鞘,“不必管我,我即刻出发,去和摄政王汇合。”
莫毗多没有多问,这个阿毗是毕娑的心腹,奉佛子之命前来传达指令,不是他的下属。
“对了,这是文昭公主送来的,公主很感激你救了卫国公,说要亲自来看望你。”
亲兵把几只大抬盒抬进屋。
缘觉瞪大了眼睛。
昙摩罗伽握在刀柄上的手动了一下,目光落到那一包包药材上。
缘觉眼珠转了转,等莫毗多走了,咳嗽一声,翻动抬盒里的东西,啧啧道:“都是贵重的药材,公主真是细心……”
话还没说完,昙摩罗伽站了起来,“你留下照应,若有事,让信鹰递信。”
“您身上的伤……”
“无事。”
缘觉欲言又止,不敢吱声,看着他走出去了。
昙摩罗伽提着刀走下石阶,绕过长廊,往马厩方向走去,走到议事厅外的长廊时,不远处忽然飘来一阵熟悉的笑声。
宛如朝露在菩提叶间滚动。
他脚步顿住。
脚步声和说笑声由远及近,长廊另一头,一群锦衣华服、挺拔俊朗的年轻将领簇拥着一个容色明艳的女子迤逦而来,日光漫进长廊,交错的暗影笼在她身上,她眉目含笑,看起来气色比昨天好多了。
昨天她骑马奔出城时,憔悴不堪……像是瘦了些。
北戎残部尽数被歼灭,她以后不会再有危险了。
昙摩罗伽出了一会儿神,一个闪身退到廊柱后,看着瑶英一行人走进议事厅。
李仲虔、李玄贞、达摩、莫毗多、郑景几人陆续赶到,除了达摩以外,其他几个人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瑶英看一眼李仲虔的胳膊,“今早换药了吗?”
李仲虔点点头,凤眼猛地抬起,瞥一眼李玄贞,正好和李玄贞深沉幽冷的目光对上。
李玄贞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
李仲虔眉头轻皱,看向瑶英。
瑶英在和郑景商量屯田的事情,两人靠得很近。
李玄贞忽地问:“三郎,你长子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郑景浑身僵直,神情窘迫。
他虽然没娶正妻,但府中有姬妾,妾侍已经为他生下长子。
“我……”
他张了张嘴巴,额头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