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英从王寺出来,正好遇到缘觉。
缘觉和他身后的亲兵大包小包,提着背着抬着,带回一堆箱笼书册,都是从曼达公主那里找到的。
“曼达公主想用这些腌臜东西玷污王,不能就这么让她离开,她带来的这些东西必须全部收缴销毁!”
瑶英失笑,随意扫一眼箱笼里的宝匣,视线扫到一只熟悉的匣子,咦了一声,打开盖子。
里面果然是那尊她熟悉的鎏金铜佛。
亲兵按她的吩咐把铜佛卖了出去,据说买主是天竺商人,对方开了高价,显然识货,没想到这东西原来是被曼达公主买走了。
“这只宝匣我认得。”
缘觉双目圆瞪,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沉痛地道:“公主,您怎么会认识这些东西?”
难道文昭公主也打算用这种下作东西讨好王?
瑶英手指微曲,敲敲宝匣,道:“这只宝匣我见过……你知道这尊铜佛有什么讲究吗?”
缘觉脸上闪过一抹羞红,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又不是曼达公主,我怎么会懂这些东西!公主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瑶英笑了笑,没有回院子,而是径自去驿馆。
亲兵已经按她的嘱咐准备了送行的礼物,方便携带又能充当钱币使用的绸缎丝锦,保暖的衣物,不容易腐坏的果品干粮,还有一些装订精美的经书。
她把礼物送给医官,谢他为自己诊治开药。
医官感激涕零,再次代曼达公主谢罪。
瑶英请他帮自己给蒙达提婆带一封信,医官满口答应,她想起那只铜佛的事,带着亲兵去见曼达公主。
曼达公主的屋子由近卫和健奴一起把守,她必须待在屋中,直到明天离开。
使团被迫提早踏上归程,使者几次恳求都没能获得通融,迁怒于曼达公主,刚刚过来奚落了她一顿。
曼达公主斜躺在榻上,卷发披散,脸上仍有怒容,灰绿色眸子低垂,少了几分平时的明艳,多了些哀愁,看瑶英进屋,冷笑:“公主是来嘲笑我的?”
瑶英笑笑,“我来为公主送行,有一样东西送给公主,顺道想请公主为我解惑。”
曼达公主眯着眼睛打量她。
亲兵上前,取出一幅画,瑶英接过,递给曼达公主:“那日在典礼上观看公主起舞,我如痴如醉,久久不能忘怀,公主的舞姿灵巧优美,千变万化,刚柔并济,不愧是北天竺第一舞者。”
曼达公主坐起身,她自小习舞,天分极高,又长年累月坚持不断地练习,颇为自负,所以即使怀疑瑶英是在讽刺,她仍旧抬起下巴,接过那幅画。
画中一名身披轻纱的女子在殿中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周围天女环绕、彩幡飘扬,看去圣洁美丽,如在仙境。
曼达公主怔住,本想脱口而出的讥讽咽了回去。
画中场景正是她那天的舞蹈表达的内容,纸上女子的脸孔分明是她的模样,栩栩如生,极其传神,肯定费了不少心血,绝不是临时所作。
她看着画中含笑起舞的女子,不由得想起当年那个天真单纯的自己,那时候她真心喜欢舞蹈,而不是把它当成俘获男人的手段。
王后说过,低贱的人生下的孩子也低贱,母亲是寺庙里的一个舞伎,她也是。
曼达公主出了一会神,抬眸,扫一眼瑶英,只有真正欣赏她舞蹈的人才能画出这样的画。
“公主想必也会舞艺?难不成公主也精于此道?”
瑶英道:“以前学过几年,只会几支舞罢了,不敢和公主相比,公主起舞时就好像天女下凡。”
她语气真诚,毫无嘲讽之意,曼达公主得意地轻哼一声,长睫眨动,眼波流转,妩媚动人。
“公主想问我什么?”她嘴角勾起,“是不是后悔了,想请教那些双修秘法?我随时恭候公主,公主学了秘法,再加上秘药相助,佛子必定贪恋你的身子,对你有求必应。”
瑶英摇摇头,“公主前些时买了一尊铜佛,那尊铜佛有什么机关?”
曼达公主翻了个白眼,往后靠在榻上。
“一尊双修佛像罢了,你扭开莲花的机关,就能看到莲座上一对裸身相抱、共赴云雨的男女。”
她故意说得直白,等着看瑶英露出羞怯的表情。
瑶英却只是挑了挑眉,脸上没什么表情。
还好她没把这尊铜佛当成寿礼送给昙摩罗伽。
曼达公主有些失望,哼了一声。
她看瑶英容色逼人,娇艳明丽,既有少女纯真,顾盼间又透出灵动妩媚,以为佛子早就偷偷和瑶英成了好事,没想到瑶英还没得手。
佛子既然没有破戒,没尝到其中的销魂滋味,自然心性坚定。她想帮瑶英达成心愿,就是为了引佛子破戒,有了第一次,她再去引诱佛子,事半功倍。
她以前见过很多像瑶英这种芳心大动的少女,那些羞涩少女极易受她哄骗蛊惑,在她的帮助下引诱她们的情郎。
文昭公主倒好,看到宝册上赤/裸相对的男女,脸都没红。
曼达公主看着瑶英,若有所悟:“原来佛子喜欢文昭公主这种不解风情的女子,难怪佛子对我这样的美人不屑一顾。”
瑶英嘴角轻抽。
“这一次我输了……”
曼达公主自嘲一笑,躺回榻上,手上金镯叮铃,“文昭公主,你如此美貌,流落到离故土万里之外的异域,假如没有佛子庇护,你早就引来其他人的争夺。你很幸运,能遇上佛子这样的君主。”
“是,我很感激佛子。”
瑶英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曼达公主最好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