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奴从角落里走出来,进屋,捧着几封信,跪地道:“公主,奴按您的吩咐去医官屋中搜寻,果然找到几封蒙达提婆法师的信。”
曼达公主接过信,一封封翻开细看,眼神闪烁了几下。
信上没写其他内容,除了问安之外,都是讨论病情的,而且看症候,讨论的应该是一个女子的病情。
医官的病人难道是王庭的贵夫人?
这个女子应当和佛子关系匪浅,可是赤玛公主不在圣城……还有哪个女子能劝佛子接受献舞?
曼达公主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典礼那天佛子看向帐幔的眼神,她感觉到帐幔后肯定有人,故意挪过去,结果窜出来的却是个面容扭曲的亲卫。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回到席位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环顾一圈,发现文昭公主一直没有回席位。
帐幔后面的人很可能是文昭公主。
曼达公主思前想后,豁然开朗:医官的病人不是别人,就是文昭公主!她有求于医官,劝佛子接受献舞,又怕佛子动心,于是守在一边提醒佛子。
这么说,只要控制住医官,就能让文昭公主乖乖听话。
……
翌日早上,瑶英又接到一封曼达公主的健奴送来的帖子。
健奴意味深长地道:“公主殿下,我们公主和医官一起等着殿下,请殿下务必要来,公主说,她已经知道医官和蒙达提婆法师之间的承诺。”
说着,他取出一撮褐色卷发和一封蒙达提婆的亲笔信。
瑶英心里不由一跳,天竺医官受蒙达提婆所托为昙摩罗伽诊治,此事其他人不知情,曼达公主知道了?
这件事绝不能传出去。
她不动声色,问:“法师和医官之间有什么承诺?与我何干?”
健奴道:“公主说,那个承诺和殿下有关,殿下肯定知道那个承诺是什么,殿下若不来的话,后果自负,而且殿下最好不要把此事透漏出去。”
瑶英心计飞转,道:“曼达公主既要见我,那地点当由我来定,请公主在驿馆外面那间羊皮铺子等着我。”
健奴露出迟疑之色。
瑶英脸一沉,道:“如果曼达公主不答应,恕我不敢应下这个邀请,我怀疑曼达公主的诚心。”
健奴生怕她反悔,点头说:“请殿下放心,我们公主绝无恶意,只想和公主说几句话。小的这就叫人去回话,不过殿下必须马上动身,而且殿下只能带两个随从。”
瑶英心里顿生疑窦,她故意提要求,只是为了试探健奴,从健奴的反应来看,他底气不足,曼达公主到底知不知道昙摩罗伽重病?
假如曼达公主只是怀疑,她这一去岂不是正好印证了曼达公主的猜测?
不去,万一曼达公主恼羞成怒,杀了医官,或是不顾一切地把事情宣扬出去,那就难办了,医官说不定能治好昙摩罗伽,不能就这么被杀……
瑶英权衡一番,犹豫不定。
其实按理来说,以昙摩罗伽的谨慎,他既然敢任用天竺医官,肯定有应对之法,可是医官到底是天竺人……
她想了想,不敢拿这事冒险,点头答应。
亲兵双目圆瞪,想要拦住她。
瑶英摇摇头,道:“曼达公主大费周章,只是为了逼我去见她,她不敢伤我性命。”
这里是圣城,曼达公主行事必须有所顾忌,她的目的是留下来,而不是得罪王庭。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稳住曼达公主,其他的事等见了曼达公主再说。她可以先试探试探曼达公主,看看这位公主到底知道多少内情。
瑶英拿定主意,对健奴道:“我可以只带两个随从。”
一边说话,一边朝亲兵使了个眼色。
亲兵会意,等瑶英跟着健奴出门,立刻转身去王寺找缘觉报信。
缘觉大惊失色,一跺脚,焦急地道:“王闭关了!我现在没法通禀王这事,只能等阿史那将军回来拿主意!”
亲兵怔住,佛子已经闭关了?
……
瑶英跟着健奴赶到羊皮铺子时,曼达公主已经包下铺子,在里面等着了。
“文昭公主敢来赴约,果然有胆量。”
瑶英一笑,坐到曼达公主对面,面色从容,态度倨傲。
“曼达公主想和我说什么?实不相瞒,只要近卫统领知道我来了驿馆附近,半个时辰后一定会带人过来查问,以确保我安然无恙,并不是我有意泄露消息,而是规矩如此。公主想说什么,最好尽快说完,我很忙,无暇和公主吃茶说闲话。”
曼达公主瞥瑶英一眼。
文昭公主敢当众鞭打北戎公主、以踏入火坛吓退所有公主,果然骄纵跋扈,被自己抓住把柄,竟然还这么嚣张。
想先声夺人,以气势压倒自己?
可惜她人都来了,说明她确实在意医官的性命,自己已经稳坐胜局,怎么会被迷惑?
“公主风采出众,是个爽快人。”
曼达公主停顿一下,一字一字开门见山地道:“我已经知道你和医官之间的交易。”
说完,她看着瑶英,观察瑶英的表情。
瑶英眉毛都没动一下,满不在乎地道:“公主说笑了,我和贵国医官素不相识,何来的交易?”
曼达公主微微一笑,眉梢眼角都是风情:“公主不必再掩饰了,我让人翻过医官的药箱和信件,证据确凿。现在医官被我关押在一处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公主如果能帮我一个忙的话,我可以让他活着见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