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是已经猜出截杀商队的凶手是什么人了?”
缘觉神情紧绷,一声不吭。
毕娑面色如水,道:“这是王庭事务,与公主无关,王庭亲兵会保护公主,山上不安全,我们要去缉拿凶手,公主下山去吧。”
瑶英回头看一眼山道旁戍守的亲卫和那一具具倒伏的尸首,转过脸,直直地望着毕娑。
“毕娑,你是不是怀疑凶手是摄政王?”
毕娑脸上神色巨变。
瑶英看着毕娑,不许他躲开自己的目光:“你和缘觉是不是要去杀了他?”
缘觉身上滚过一道战栗,看向瑶英。
瑶英坦然回望:“这几天只要我靠近摄政王,你就神情紧张,握刀的手湿淋淋的,全是汗水,你怕摄政王伤了我?”
缘觉面色苍白。
“摄政王身上有药味,他是不是受伤了?还是练功出了差错?他这些天总避开人,是什么缘故?”
缘觉不敢吱声,目光躲闪。
瑶英喘了口气,视线落回毕娑身上,接着发问:“你觉得他控制不住自己,杀了一整支商队?”
山风呼啸,毕娑一言不发,紧握着缰绳的双手青筋浮起。
缘觉呜的一声,擦了擦眼角。
“凶手不是苏丹古!”瑶英气喘吁吁,身上轻轻发抖,“你仔细看看那些人的尸首,他怎么可能滥杀无辜!”
毕娑转头,看着山道。
“公主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肯定凶手不是摄政王?”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变得刺耳尖锐:“我和摄政王一起长大,认识他二十多年,比公主更清楚发生了什么!公主只是个外人!”
瑶英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指紧攥缰绳。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外人,不清楚将军、摄政王和佛子之间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我也不会去探究。将军认识摄政王二十多年,我和摄政王相处不过几个月罢了。”
她眼睫抬起,一眨不眨地直视毕娑。
“那么,敢问将军,摄政王习武以来,可有滥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毕娑不语。
“这些年,摄政王练功出岔子的时候,有没有伤过人?”
毕娑仍是不吭声。
瑶英声音平静:“你们既然从未见过他伤人,为什么这几天只要看到他,你们的手就一直握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出手?为什么看到商队惨死,你们一脸惨痛,撇下其他人独自上山?”
她嗓音拔高了些:“阿史那毕娑,你怀疑苏丹古,是不是?”
毕娑望着瑶英,久久无言。
瑶英盯着他,神情倔强,因为着急,双颊隐隐泛红,鬓发被风吹乱,鼻尖通红。
她真的关心摄政王。
毕娑闭了闭眼睛,脸上不再是那副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戏谑笑容的吊儿郎当,眉宇间一股挥之不去的沉痛。
他长长地叹口气。
“摄政王所练功法特殊,稍有不慎就会反噬,轻则伤及己身,重则走火入魔,六亲不认,残忍嗜杀。”
毕娑低头,看着师尊交到他手上的那柄刀。
“公主,缘觉告诉我,摄政王前些天有被功法反噬的迹象,所以他这些天性情古怪。他走的是这个方向,我算了时辰,今天凌晨他会经过山道。”
山风狂卷,鹅毛大雪扑扑簌簌。
毕娑颤声道:“摄政王所用长刀是军中常用佩刀。”
一旁的缘觉浑身发抖,眼圈更红了。
瑶英抹去脸上雪水,神色平静,点漆似的双眸乌黑发亮。
“那又怎样?”
毕娑怔住。
寒风像刀子一样,寒意透骨,瑶英在风中瑟瑟发抖,一字一字道:“所有亲卫都佩戴长刀,没有人证物证,你没亲眼看见摄政王伤人,光凭猜测,怎么能断定凶手是他?他现在被功法反噬,性情不定,你不分青红皂白怀疑他,万一激怒他,你们之间岂不是误会更深?”
毕娑一时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嘴角轻扯:“公主就这么信任摄政王?”
瑶英抬手掠了掠发鬓。
“来高昌的路上,有一次我们经过一处峭壁,有匹马受惊,滑下栈道,险些把马背上的亲兵摔下山去,摄政王救了那个亲兵。”
苏丹古当时远远地缀在队伍最后面,事情发生时,他身影飞掠而至,救下那个亲兵。
“亲兵脱险后……摄政王没有离开。”
瑶英看着毕娑碧色的眼睛,“他探出栈道,安抚受惊的马,把那匹就要摔落进山谷的马也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