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卓尔没想到闯入者会是个看起来身形相当苗条的女人。
他眯了眯眼,拿捏住高高在上的腔调:“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女人转过了半张脸来。
黎明微弱光线之中, 孙卓尔清晰地看见了对方脸上的金色面具,他的气势几乎是立刻被当场吓破了胆, 惊恐地往后连退两步,只觉得曾经被妖女重伤的位置又撕心裂肺地痛了起来。
“怎么是你!?”孙卓尔失声道。
冬夏也在打量孙卓尔。
她眯着眼睛笑了笑:“反正你今日都要死,是我、不是我, 有什么区别呢?”
孙卓尔本是打着斩草除根的念头而来,可在看见妖女的当下已经再没了这想法。
他可不是来送死的!
孙卓尔一个字的废话也没多说,掐指让阵法重重束缚攻向冬夏, 自己二话不说转身飞快就跑。
妖女就算知道他做了什么, 她的证词又有什么人会相信!
孙卓尔算盘打得啪啪响, 驾着祥云飞快往问天门的方向退去,后方冲破阵法朝他席卷而来的数十根粗壮的榕树枝却直接捆住了他的脚腕、将他硬生生定在了半空。
孙卓尔急出一身冷汗, 抽剑去斩这些看似柔弱的榕树枝, 两者相触之时发出的却是铁石撞击之声。
能将植物用得凶残到这份上的, 只有妖女了!
孙卓尔心神俱骇,几乎就要伸手射出求援的烟火,却又强行忍住了。
他眼神阴暗地往地上看了一眼, 狠狠心放松了抵抗的力道。
榕树枝立刻像是恶狼一般将孙卓尔拽入了阵法的范围之内,而后毫不留情地将他像块破抹布一般地掼到了地上。
孙卓尔丝毫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一个懒驴打滚从地上爬起来避开冬夏的一击,跌跌撞撞地朝着厅内疾驰而去。
冬夏也如同一道阴影般地紧追在孙卓尔身后。
——讲真,她没想到孙卓尔这么不济, 连和她过一招的勇气都没有,满脑子只剩一个跑字。
但冬夏又不蠢,孙卓尔拼了老命、不退反进,一定是有所倚仗。
而他倚仗的那根救命稻草,就藏在这“行宫”内。
孙卓尔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提早留下了后路,他几乎横冲直撞、极为狼狈地冲到正厅位置,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他一手拉开一处隐蔽的机关,另一手将鲜血淋漓的指腹用力地按在了内里一道隐蔽的阵眼上。
阵法骤然被主人的鲜血和真元激活,旋涡似的吸力将孙卓尔往里一拽。
孙卓尔心中涌起一阵狂喜,余光瞥见妖女已经追到了身后,猖狂地笑了起来:“这是回问天门的传送阵法,你有胆,就跟——”
冬夏只略微皱了一下眉,扬手一道乌黑的光从孙卓尔颊边激射而过,叮地一声卡入了阵眼当中。
孙卓尔几乎立刻察觉到吸力一滞,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但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后,钉在阵眼当中的黑色果核咔一声被绞成碎片,阵法重新运转起来。
只这么短短的瞬间耽搁,冬夏已经借着这时间差逼至近前,强行扣住了阵眼。
传送阵法在孙卓尔恐惧的眼神中完成,将两人都卷得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道人影几乎前后脚出现在了厅中。
他皱着眉将机关强行抽出检查了其上糊满鲜血的阵纹,观察了一眼便将其扔开、转身往外走。
当他御剑如电划入虚空之时,笼罩在这处院落周围的阵法就像是一层肥皂泡似的被他撞得支离破碎。
冬夏甫一落地便抽了满是倒刺的长鞭往孙卓尔抽去,后者哆哆嗦嗦、连滚带爬地躲开,硬着头皮和她过了两招,神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我说你怎么可能死而复生?果然重伤未愈!”孙卓尔面上浮现出得意之情,“现在你身陷问天门中,只要我一声号令,妖女还不得不束手就擒?”
冬夏持鞭看着他大放厥词,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他们来抓我的速度快,还是我杀你更快呢?”
孙卓尔的笑容一僵,随即换上狠色:“好,那就过招试试,看是你死还是我死!”
换作从前的妖女,孙卓尔当然不敢放肆,可眼前显然修为一落千丈的她,孙卓尔有些膨胀了。
他给自己鼓劲:阵法一定削去了她不少的力气,只要等到援助赶到、护宗大阵打开,妖女就算插翅也难飞!
几十招过后,孙卓尔甚至发现自己隐隐占了上风,他抓住对方动作的空隙一招击中她的肩膀将她击退几尺,眼见她弯腰吐了一口做不得假的鲜血,不由得窃喜起来。
“你刚才很狂?”孙卓尔轻蔑地道,“想不到有一天会败在我手里吧?你师父死之前,也不相信自己是死在我剑下的,哈哈哈!”
冬夏停住了动作:“我师父?”
“你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吧?”孙卓尔哈哈大笑起来,畅快地道,“她也跟你一样查到了我头上,我不得不磕头认错才让她心软同意我自己公开罪行等候处置!她修为是比我高,那又如何?我立刻就趁她放松警惕时杀了她!”
冬夏静静地看着孙卓尔:“还有呢?”
“还有?”孙卓尔得意地晃着剑花,“她是为你报仇的。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吧?你以为她是从谁手里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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