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琼只好无奈的说:“我就是东家。”
小张师傅手中的搅棍差点落进去染缸,鹿琼扶额,叹气。
这铺子实在算得上愁云惨淡。
就连谢子介也忍不住说了句:“这俞五娘算计得可真精明。”
谢子介自己没来看过,江六说得含蓄,他也没在意,以为总不会太差。
“我倒是觉得俞五娘送这份礼单刚好,若真给了江家那样的铺子,反而就是我心中不安了。”
鹿琼只能这样安慰彼此,不过她再一想,当了这么多年织工,还是第一次当掌柜,这就也已经很不一样了。
大张师傅回来了,他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见了鹿琼等人问也不问一句,就健步如飞的打算去骂自己儿子,眼看着两个人要吵起来,鹿琼只好抬起手中契书,分开他们。
铺子如何先不说,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三个人都是要处理好的。
大张师傅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东家是来卖我们的吧?”
鹿琼被这一串“买来卖去‘说得头大如斗,她习惯性的抬头想去问谢秀才怎么办,可很快她意识到,现在不是过去了。
他们已经到了府城,等过完年,她能自立女户,她现在又有了铺子,恐怕这权宜之计的婚事也已经走到尾声。
谢秀才自然是无所不能的,但那时候她还能继续有什么都问谢秀才吗?肯定是不可以的。
她不能再继续依靠谢秀才了,鹿琼想了想,对两位师傅道:“咱们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和你们说。”
第30章 做什么好呢,故人
铺子里是有几张供客人歇脚的凳子的。几个人各自坐下, 鹿琼让他们都自我介绍下,这才知道那伙计姓胡,签了奴契是有隐情。
几个人嗡嗡说了不少, 总结下来就几句话:这铺子是没什么生意的,鹿琼想要挣回来钱很难,其次店里除了小张师傅那个鸡肋的颜料,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反而和民坊里的几位娘子有过冲突, 这就纯粹是店里的东西不够好的缘故,毕竟府城的百姓并不用看县城县令的眼色。
鹿琼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能做什么, 伙计倒是说, 若鹿琼真周转不开, 不如把他们卖了,他并不介意说这些,几乎每个新东家, 碰上这种铺子第一反应都是卖人,就算他今天不说,过几天鹿琼也会知道,自己说,还能要点面子。
但鹿琼想了想,只是问道:“铺子还能再撑多久?”
胡伙计回答了鹿琼。
“之前的掌柜给铺子里是有银子的, 加上这些天留下来的胭脂和本金,约莫还能撑我们一个月有余。”
平时能撑一个月,临近年关,那也就是勉强能过个年了。
再说就算能撑过去,白白浪费了年关将近这个大家都要买东西的时间,鹿琼也是万分不愿意的,只是如何用这个铺子, 她还需要好好想想。
但至少不用先卖了这群人才能继续经营了,这让鹿琼松了口气。
县城里的生意俞县令都能派出来熟悉的掌事帮助俞五娘。这几个人能被俞五娘放进铺子里,证明在俞县令那边一定是看过他们稳妥的,所以能保留还是尽量保留为妙。
因此鹿琼先安了他们的心:“铺子暂时不动,之后做什么我再想想。”
她给伙计还有两位师傅分了银子,让他们也去给自己置办些东西,这也算是安定了人心,伙计是奴籍,没婚配的可能性大,但大张师傅和小张师傅是父子,那么一定是有家室的,她不能让他们陪着铺子继续耗下去,却什么也没有。
等把这些处理完也就要回家了,回去的路上鹿琼很纠结:“谢秀才,我这样留下他们对吗?若放归了他们,他们总是能找到别的活计的,现在这样,我其实也没有信心。”
谢子介道:“你做得已经非常不错,你就算现在放了他们,他们又能去哪儿呢?年关也没几天了,若早半个月他们也还有去处,现在还不如领你的过年银子。”
“至于你,不用怕你做不好,”谢子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这边有江家的路子,你是知道的,若你愿意,可以从江家那边进货,也自然有江家给你撑腰,只是这样的话,你就算是江家下面的掌柜了。”
这当然是很稳妥也很好的主意,鹿琼沉默了,但她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谢秀才,”她认真道:“我还是想自己再试一试,我自己没本事还跟着别人做活,我心里不安。”
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呢,她还不必要依靠谢秀才的关系,就算今日她成了江家的掌柜,若她自己没有本事,过几年铺子生意不好依然是不行的,倒不如现在自己再努力一下。
谢子介想了想还是说:“过年期间你也可以好好想想,无论如何我这边总是能给你一个依靠的。”
谢秀才总是这样令人安心,在此时此刻,鹿琼也不想破坏这样的氛围,只是权宜之计的婚姻,她又从哪里来真正的依靠呢?
谢秀才心善,她却做不到巴着这善心不放。
来府城的第一个晚上,鹿琼睡得很好,第二天醒来,谢子介便对她道:“收拾一下,今天带你去看院子。”
“去看院子?”
他们不是有院子了吗?鹿琼有点不懂。
谢子介言简意赅:“先去看看。”
鹿琼不吭气了,她想到和离之后她就不好再借住谢家了,那么其实她也得努力挣钱给自己一个院子,这么一算也的确是时间紧张,能跟着去看看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