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伙计憨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鹿琼说,他前两日成婚了,因婚事仓促没来得及请鹿琼夫妇喝喜酒,等来日有了孩子再请他俩喝满月酒。
王掌柜对王伙计的期望,就是娶个相熟的商户女,但因为宫女之役,也没人计较王伙计是商籍了,城里有个家里有人做官的富户,就把女儿嫁给了王伙计。
这是值得道贺的好婚事。
送走王伙计,鹿琼忽然意识到,她的人生和她的规划已经截然不同了。
在相同年龄的孩子还是一团孩气的时候,她就想过自己的夫君该是什么样子。
清贵的读书人是不敢想的,穷到屋顶没瓦的农夫和打杂跑腿的小伙计才是合适的选择。
可她遇到了谢秀才。
她不知道没遇到谢子介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可哪怕这是一段不被彼此承认的婚事,也比鹿琼最好的想象也好太多。
按理说,她熟悉的人都有了安置,就连鹿家村的鹿大娘都过来告诉她不用担心别人,可这日谢家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张鹿琼以为,除了噩梦里,再也不会看见的脸。
第26章 她强大了
朱氏绝对不是个笨人, 但她太贪心了。
聪明人被捶打,要不就是更快的醒过来,要不就是偏狭地一条道走到黑。
比如朱氏, 嫁给鹿老爹求虚无缥缈的贵人缘分是自己选择,但她依然会日日夜夜咒骂鹿老爹和高氏的一双女儿,觉得是他们让她落到了如今满村嘲笑,进退不得的地步。
在谢子介出现前, 她所做的一切都太顺利了,所以她认定她和她的儿女该高堂满座, 幸福安康, 鹿琼就该为他们当牛做马奉献一切, 鹿琼现在居然还敢过得好,这就是罪不可赦了。
特别是听从城里回来的鹿秀说,鹿琼现在做了个手衣生意, 手里有了钱,还和县城里的大掌柜搭上了线,朱氏眼睛都红了,她坚信鹿琼欠她。
这次来找鹿琼,朱氏理直气壮,她要闹, 要把鹿琼现在的好日子还给鹿慧和鹿秀,她很理所当然地觉得,鹿琼还是那个鹿家村里任她欺侮的小可怜,只要她敲响了谢家的门,就会乖乖的把手衣生意挣得钱奉上。
所以她鸡都没打鸣就起了身,大清早的就坐在鹿琼谢家的门前,歪躺着放声哭嚎。
这种姿势是很有技巧的, 不能端端正正的跪坐,也不能像村里唠家常一样盘腿坐着,撒泼的姿势得难看,只有这样才能招呼来更多的人,才会有人听她往那里放声嚎哭。
朱氏虽然之前只见过别人闹,但已经领悟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闹事不能带脸。
不得不说她这点做的的确是对的,大清早的居然有几户人家推开了大门,偷偷溜着缝看发生了什么。
朱氏唱作俱佳:“鹿琼,你你个黑心肝没良心的呀。”
“我把你一把米一把面养了这么大,你吃了我多少粮食呀!养个小鸡崽子还知道给我下蛋呢,你都不回头瞧瞧我。”
朱氏又不用顾忌这会不会让鹿琼难做人,她巴不得呢,发现寂静的街坊里就是她的声音,朱氏更起劲了。
“就算不管我,我救救你妹妹吧,你是秀才娘子,有钱了,她还没地方去啊。”
朱氏知道,她得把话说清楚了,比如鹿琼是如何的忘恩负义,对自己的亲人也不管不顾;再比如她和鹿慧又是如何的对鹿琼恩重如山,这样才能显出来鹿琼的狼心狗肺,最后孝道压下去,这事也就成了。
门开了,鹿琼想把朱氏拽进去。
有看不过眼的邻家娘子便说道,“谢家娘子,你这样对你娘不太好吧!”
朱氏忙打蛇上棍:“你快救救阿慧的命啊,阿慧对你多好啊!”
鹿琼很稀奇地看着朱氏:“对我好?是说毁了我的定礼,还是你们想把我卖去赌坊?”
这句话一出,周围其他几个探头探脑的秀才娘子也把门都关上了,要知道朱氏虽然姿态难看,但身上的衣服布料绝对不是穷到揭不开锅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居然要卖儿卖女,称得上一句心思歹毒、为人不耻了。
“我们把你养大了!”朱氏梗着脖子说,“再说,要不是阿慧,你能嫁给谢秀才?”
鹿琼出嫁,她替鹿慧去给许秀才做工的事,自然也就被揭破,朱氏心里已经不平衡。
给秀才烧火,的确能找到如意夫婿,但为什么是给鹿琼的呢。
虽然鹿大娘她们说,谢秀才是那日在鹿家见了鹿琼,一见倾心才会决定迎娶鹿琼,但妒火中烧的朱氏坚信,一定是鹿琼在诩山上使了什么阴谋手段,才让这么一个大家公子居然要聘她做妻。
毕竟鹿琼平日里木讷寡言,又黑又瘦,就算现在白了舒展了点,朱氏也是能挑出来一堆毛病的。
对于这样心机深沉的鹿琼,她可不能让好过了。
“你要是还认我们,就把你妹妹抬进来做平妻!”
朱氏没否认,还理直气壮,所以才这样大剌剌地说出来,可周围听得到的邻里,都摇着头,心里只可怜鹿琼了。
谢秀才和他娘子那是恩爱无比,这一片不知道多少家羡慕,金童玉女一样的漂亮,鹿娘子真是个可怜人,摊上这么一个娘。
鹿琼终于把朱氏拽进了屋子。
谢子介本来在屋中,此时也走了出来,他面沉如水,心情十分不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