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耐心地看了一个多钟头,觉得有些用眼疲劳了,这才起身回房间,去冰箱里面取了一瓶冰凉的苦咖啡。
他站在玻璃栏杆上,一边喝咖啡,一边打量着远处海面上那些穿着比基尼在游泳的人。听到这些人的欢声笑语,江臻那愁苦的心绪变得平静下来。
他扬手将咖啡罐准确地投入了垃圾桶,动作帅气利落,引起了隔壁房间一名漂亮女游客的注意。那女游客吹了声口哨,夸江臻厉害,“帅哥,厉害哦。”
江臻瞥了一眼那名穿白色吊带裙的女孩子,礼貌地点了点头,便回到躺椅上坐下,拿起文件继续看了起来。
见小哥哥对自己的搭讪完全无动于衷,隔壁美女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才放弃了想要跟江臻做朋友的想法。
江臻低头瞥了眼手中的文件,瞧见‘江顾川个人档案’七个字,他摆正了心态,认真看了起来。这江顾川,是江臻的重要怀疑对象。
江顾川虽是江东药业董事长的养子,却也是独子,论财大气粗,也是排在前几名的。且他还听说,在望东城那边,这江顾川跟川东集团的程砚墨,以及东方家的大少爷东方凛,并列成为望东城三少。
这人,在这些富家公子哥的圈子里,是非常受尊敬的。
因此,在翻看江顾川的资料的时候,江臻看得格外专注。资料第二页上面记录的是江顾川的家庭情况,江臻这才知道江东药业的董事长江伟民原本是结过婚的,妻子叫做蓝若云,在五年前去世了。
江臻往下翻,看到了江伟民跟原配蓝若云的照片时,目光倏然凝固住。他呆呆地望着照片上女人那张笑起来温柔动人的脸,以为自己看见了成年后的妹妹江碧!
江臻突然站了起来,他捏着那份文件便急匆匆地回了房间。江臻打开了电脑,坐在电脑前面沉默了近五分钟,这才伸手敲下‘蓝若云’三个字。
和蓝若云相关的资料全部呈现在电脑页面上,江臻一条接着一条,如饥似渴地阅览起来。
蓝若云,江东药业董事长江伟民发妻,2013年因精神失常跳楼。她二十三岁那年嫁给江伟民,与江伟民一起创建了江东药业。
蓝若云与丈夫江伟民曾孕育了一对龙凤胎,蓝若云二十八岁那年,孩子们突然失踪下落不明,至此已有15年。
孩子失踪后,蓝若云精神失常,成了一名精神病人,终日以泪洗面,逢人便要跟他们哭诉自己弄丢宝宝的经历。
江臻看到了蓝若云那对龙凤胎儿时的照片,尽管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与妹妹小时候的模样了,但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江臻,他们就是蓝若云和江伟民的孩子!
不管是年纪还是长相,他们都对得上!
再说、再说他一直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做江臻,他和江伟民一样姓江,他十有八九就是江伟民的孩子!
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找到了父母,江臻那颗平静的心猛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想立马飞奔回望东城去认亲,可又担心这是一场乌龙。
江臻很快便冷静下来,他黑进了户籍系统,查到江伟民那对失去的龙凤胎的名字。见江伟民的儿子叫江臻,女儿叫江碧,他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起来!
不会错的!
他就是江伟民的儿子!
可是妈妈...
江臻用牙齿咬住手背,他坐在电脑前面,沉思了许久,才决定北上去望东城。
-
一个月后。
江伟民正带着养子江顾川在制药工厂里面视察工作,江顾川站在江伟民身旁,穿着无菌服装,颇有领导者风范。
江伟民带他在制药工厂里转了一圈,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我们开药品公司的,在药品生产制作过程中,一定得严查严办,万万不可出现岔子。”
“要知道,这药是吃进嘴里的东西,但凡进嘴的东西,就不能马虎!”
江顾川表情严肃的听着,等江伟民讲完,他说:“我明白了,我会记住父亲的话。”
“嗯。”
江顾川突然指了指江伟民裤子口袋,提醒他道:“父亲,你的手机在响,不接吗?”
江伟民刚才集中精神观察工作去了,都没注意到自己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我手机在响吗?”江伟民掏出手机,果然看到有个电话正打进来。
那个电话没有备注,显然是个陌生号码。
江伟民一般是不会接陌生号码的,会给他打电话的,一般都是些想要求他办事的小厂商。
江伟民直接掐了电话。
他带着江顾川走到出口,脱了无菌服装,刚把一次性鞋套取下来,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还锲而不舍呢。”江伟民皱眉拿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您好,请问是江伟民先生吗?”对方的声音听着有些粗,是一道女音。
江伟民眉头皱得更厉害,“我是,请问你是哪位?”这语气听着不像是要找到他办事的厂商,更不像是推销广告。
江顾川见江伟民在接电话,便对他小声地说:“我先去车里等你,父亲。”
江伟民嗯了一声。
江顾川大步走开后,江伟民这才听到手机里的女人说:“你好,我这边是基因寻亲库。”
“基因寻亲库?”江伟民先是有些茫然,接着猛地站了起来,语气急切地问道:“请问你们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先生,六年前,你的爱人蓝若云女士曾来我们基因库存过她的DNA,希望我们能帮她寻找她的一对孩子。”
“我们这边,终于有了好消息,我们成功找到了与蓝若云女士DNA基因高度相似的DNA。我们了解到蓝若云女士在五年前不幸离世,因此只好电话联络江伟民先生。”
江伟民愣愣地听着电话那边的女音作解释,他一时间都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那对孩子,找到了?
“请问,我的孩子是找到了吗?”江伟民声音都变得喑哑起来。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找到了一个。”
“一个?”江伟民有些疑惑,他说:“那还有一个呢?”
“我们目前只找到一个哦。江伟民先生,方便尽快抽空过来做个亲子鉴定吗?若你和那孩子的亲子鉴定依然符合,那么我想,我们的确找到了你的一个孩子。”
“我有空!我有空!”
江伟民接到电话后,冲出工厂便上了车。他都等不及让司机开门,自己便拉开了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江伟民系上安全带,没有对江顾川解释一句,便对司机说:“去司法鉴定局!”
司机赶紧开车去司法鉴定局。
江顾川惊讶地望着激动的父亲,好奇问道:“父亲?刚才是谁的电话,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还有,去司法鉴定局做什么?
江伟民一把握住江顾川的手,他说:“刚才基因寻亲库那边的工作人员给我打了消息,说是、说是...”江伟民毫无征兆便红了一双眼睛,他用手盖住双眼,哽咽痛哭道:“他们可能找到了我的一个孩子!”
江顾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紧。那失踪多年的孩子,竟然找到了?
江顾川笑着恭喜江伟民:“如果是真的话,那真要恭喜父亲了!”
江伟民到了司法鉴定处,工作人员带他去抽血做鉴定。江伟民眼巴巴地望着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孩子呢?”一说到孩子,江伟民又差点哭了。
工作人员说:“对方没来,如果鉴定结果出来了,确认她就是你们的孩子,我会通知她来跟你见面的。”
江伟民表示理解。
等工作人员抽完了他的血,他又才问道:“那孩子,是哥哥还是妹妹?他、他过得还好吗?看着健康吗?有没有吃苦?”
江伟民说着说着就落了泪,他吸了吸鼻子,哭诉道:“他们失踪的时候,还那么小,他们失踪后,我夫人为了他们整日以泪洗面,我连那个家都不敢回。我...”
江伟民用手揩了把眼泪,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有些激动了。”
工作人员表示理解。“那孩子看着很健康,长得挺高,漂漂亮亮的,是个健康的好孩子。”
一听到‘票漂亮亮’这个形容词,江伟民便明白了。“你们这次找到的,是妹妹吗?”
“是的。”
“请问是怎么找到的?”
工作人员解释道:“前段时间,市区不是组织了一场献血活动吗,那孩子也去献血了,血液入库,我们这才发现了她。”
“太好了,太好了。”
亲子鉴定结果需要等几天,工作人员让江伟民回去等通知。
江伟民离开了鉴定处,跟江顾川一起回家,坐在车上,他自顾自说:“那丫头小时候,特别粘人,爱哭,爱闹,还很霸道,总是欺负哥哥。我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加班,很少在家,所以每次我回家,她若还没睡,就一定会可劲儿地粘着我。”
如今终于得到孩子的消息,江伟民欣喜若狂。,“我盼了这么多年啊,我总算是盼到了一点希望,可她妈妈却...”一想到亡故的发妻,江伟民便一阵难受。
江顾川静静地听着,没有擅自安慰江伟民。他默默地抽出一张纸,给江顾川擦了眼泪,说:“妹妹能回来,父亲,你该开心。”
“是。”
父子俩回到家里,正巧遇见江顾川的母亲朱秀兰从外面回来。她显然是出去跟人约会喝茶了,穿着墨绿色的真丝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串白色珍珠项链,珠光宝气很是夺目。
从儿子进入江东药业工作后,朱秀兰便离职回家做了一名全职富太太。朱秀兰跑车的副驾驶上放着好几个奢侈品袋子,她见丈夫儿子一起回来,还挺开心。
朱秀兰拎着东西走下车,笑吟吟地对江伟民说:“你上次看中的那块表配到货了,我给你拿了回来,快来试试看。”
朱秀兰说完抬头,看见丈夫眼圈发红,有些吃惊。“伟民,你怎么了?”
江伟民说:“你猜。”他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不像是遇到了悲伤的事。
朱秀兰可猜不出来,“你就直说吧,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
江顾川替江伟民说:“妈,你得让人再腾一个房间出来,咱家里要来人了。”
朱秀兰有些懵,表情迷茫地问道:“谁要来?”
江伟民这才一拍腿,激动地说:“碧儿,是碧儿要回来了!”
朱秀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碧儿...”她先是有些失神,接着才惊呼道:“我的天,你找到碧儿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