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婵循着声往那望去。
一眼见青山辽阔,野花繁茂,庭园倚着山脚,四面皆围白墙。
墙间攀爬着一种深绿草叶,阳光洒落,树影斑驳于墙,与高山相得益彰,煞是好看。
楚楚复又提醒她看山峰巅的地界:“那是鹭湖书院。”
“书院?”尹婵眼眸亮了,努力仰头往上看。
头回在原州见着书院,不由好奇,只是,那方建地甚高,便是仰头仰得脖颈酸了,也只依稀瞧见书院石门顶上的飞檐。
恰时车夫长“吁”一声。
车轿停下便喊道:“姑娘,绿水园到了。”
前来赴宴的车马尽数停在一处,车夫赶着空轿子过去。尹婵瞧那已停好的马车,方知在她之前,已到许多人了。
绿水园虽倚着山脚,但由大道过去,还有一条长长的石阶。
三人相视一笑,提步走去。
……
“来了——”
绿水园内,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躁动,扰乱了黄巧春的沉思。
循着旁边人的目光,她起身看去。
园中拱门地,女子仅是一袭淡青竹叶襦裙,腰间配有束带,衬得那腰更纤细,盈盈一握。
她正缓步进来,走动时的体态竟也柔曼,窈窕身姿一下便占据了所有的目光。
妆容颇淡,似看不出敷了檀粉的样子,寻常的双环髻和两枚素簪亦是难掩柔美。甚至,使她更宛如水中芙蓉,清雅不失娇丽。
黄巧春不自觉被这副气度吸引,眼睫忽的一颤,才又隔着如云的宴客端详。
那位五姑娘嘴角噙笑,悠悠然看向众人,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竟也不见丝毫怯懦。潋滟的凤眸清亮,坦然迎接着各种善意或恶意的打量。
如此举止得体,落落大方,是她所比不上的。
黄巧春静立原地,并未迎去招呼,落在身侧的手缓慢捏紧了。
有这样的人待在谢厌身旁,即使他们现在清清白白,可难保往后相处着,谢厌不会倾心于她。
提防之心愈盛,她紧盯着尹婵闲谈的从容模样,眼睛霎时一狠,原先想好的计划蜂拥而上。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巳初,春风拂。
绿水园宴客皆至,此宴所谓赏春,的确是有无双的春景。
光是栽种的海棠和桃树,便达半园之盛。
三月望日,山色明媚,处处生有花枝,春色进了满园,宴中众人无不称好,直让薛夫人得了泼天的面子。
其中叫她最为开怀的,便是谢五姑娘。
起初听说跟随谢厌,便觉得不好招惹。倘若宴中出事,她岂不惹恼了谢厌,在原州如何有好日子过。
但想不到,五姑娘性子极好,人也温柔娇丽,很懂礼仪。
此刻正在一簇桃花前玩赏,周围伴着几位,笑说不休。
薛夫人越看越喜欢,找来女儿,低声和她说:“灵瑟,我见那谢五很不错,你可与她相交,娘不会害你的。”
薛灵瑟嘟囔:“娘就是想借我攀上谢厌的关系嘛。”
一句话戳穿了薛夫人的想法,她嘟嘴哼了哼。
原对五姑娘并无旁的念头,只当初见的过客,无奈巧春与她说个不停,一副要拿五姑娘好看的架势。
她心乱得慌,想要闺友得偿所愿,却、却怎敢去害旁人。
此番再看谢五,是哪哪都别扭,甚至因为心里藏着事,不敢与她对视。
“你这丫头。”薛夫人哭笑不得,“虽有谢厌的缘故,但娘也是为了你好,那黄巧春……”
薛灵瑟哼哼:“就知道娘要说巧春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她挽住薛夫人的手臂:“娘,我与巧春一同长大,您再这么说,我可不依了。”
趁着这机会,薛灵瑟泥鳅似的滑溜跑开。
如薛夫人所想,去找黄巧春了。
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黄家那丫头心计颇深,气性也高,哪是她蠢蠢的女儿能招架。
……罢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低低一叹,返身继续主持赏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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