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有要务,也无法第一时间知晓,不比自小身在皇都的两位殿下。
想到这,谢厌如有所触,带着探究的眸色,看向大皇子。
这位自能理事以来,便被陛下以诸多缘由下发郡县的皇子,纵然不养在天子近前,却因多年民间生活,而擅体察民情。
其雄才大略,绝非一般人较。
谢厌不禁起身,拱手道:“谢某必倾尽所有,护卫殿下平安。”
酒盏磕碰出清脆声,谢厌余光轻移,稍怔。
只见大皇子撩袍而起,倾身亲自斟了两杯酒,目光诚挚地递给他。
谢厌一瞬错愕,伸手接过。
大皇子双手扶杯,在这冷寂如水的夜,对着院中海棠,和天际的弯月,展笑道:“你我虽相识不久,却是生死至交。若大业即成,愿许谢兄荣华富贵,盼望谢兄陪伴左右,替我周旋。”
他手腕轻动,酒杯与谢厌的一碰。
月夜无声,大皇子认真地望着他,唇边掠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眼眸无比坦然。
谢厌握住杯盏的手险些错力,有些踌躇于他的这番言语。
但见他眼中清亮,便定了定神后,什么话都没说,只将酒杯捧起,仰头一饮而尽。
蟾光朦胧,洒下一片清辉,映着两人至诚的面容。
此时无声胜有声。
酒过三巡,都生醉意。
大皇子喝得半眯起眼,似醉非醉地支着下巴,朝谢厌一抬眸,嗓音低沉:“但若那时,我找谢兄要一人,你应不应。”
谢厌不卑不亢地对上他的眼睛。
清贵骄矜的凤眸,里面有请求,有渴望,甚至带着一丝居高位者与生俱来的命令。
谢厌滞了片刻。
旋即,便饮下酒,将空杯往石桌一搁。
他没有说答应,或者不答应,捏了捏冰凉的指骨,眼皮一垂,神情自若道:“殿下可知,谢某身边有无数人,他们是朋友,兄弟,知己……爱人,不论何种身份,无拘恩怨情仇,他们都属于自己,我又怎能擅作主张?”
大皇子闻言微愣,抿了下唇,鬼使神差摸向腰间的玉佩。
却是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被酒意迷蒙的面色露出难得的怅惘,他想起玉佩在何处了。看着谢厌,脑中回荡这句话,突然朗声大笑。
复又倒了满满一杯,怔愣半晌,但并未喝了它。
“我明白了。”
他脸色仍有几分黯淡,却是恍若拨云见雾,笑得开怀。
转眼几日,便是谢厌二十一的生辰。
以往但逢这日,纵有乡绅下帖相邀,他也如寻常,草草了事。可今年,却格外想与尹婵独过。
奈何近来愈发事忙,往往在天色微蒙,就离了原州,至中夜方归来。
生辰当日,尹婵原想静静待在家里等他,不料,薛员外家送来帖子,邀她前往一聚。
尹婵便推了。
如此两个时辰后,已过午时,她没能等回谢厌,反倒又等来了薛家请帖。
一而再再而三,到底不好驳人面子,况在绿水园中,与薛夫人及薛灵瑟颇有交情,便换了衣裳前去赴约。
但到了薛府才知,此宴的名头是祝贺谢厌生辰。
高朋满座,府内张灯结彩,一片红火,原州有头有脸的人物皆盈门欢聚。
谢厌没有来,也全然不知有宴为他而设。
可这宴竟也照旧。
众客已落座,欢笑间吃吃喝喝,甚至请了舞娘助兴,好不热闹。
尹婵看着他们,心里突然很乱。
薛夫人将她迎进,见她怔怔望向敲锣打鼓的乐师,笑道:“这是谢公子的大日子啊,他竟有事外出,实在不巧。”
尹婵心不在焉地寒暄着。
在宛如婚堂喜宴的院子转了转,她惦记谢厌,便暂坐一会,就要离开。
宴中女客处,黄巧春悄悄递给薛灵瑟一个眼神,伴几位手帕交,一起拉住尹婵,围着她笑盈盈道:“左右府上无事,五姑娘可别急着走,这是我特意请来吴师傅,酿造的青梅酒,您也尝尝。”
酒香微酸,微涩,轻轻一嗅,脑子有些疼。
尹婵不喜这味,笑着找话推辞道:“小姐盛情,本不该辞,只是我身子不好,一贯对酒类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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