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婵沉沉睡去,不知今夕何夕。
夜幕既了,东方将白。
清晨再醒来,尹婵头很疼,熟悉的床铺和帐顶唤醒了她。
这里是、谢府?
他们离开苍盘山,回了原州。
昏睡前的记忆再度涌进,尹婵立马起身,撩开层层叠叠的纱幔,朝外喊道:“楚楚,阿秀……”
是苏臣,苏臣身上传来的异香致她昏迷,意识尽去前,她还听到了谢厌的声音。
尹婵没来由的慌张,不等楚楚进来,便手忙脚乱穿了鞋袜。
一推门,正好与楚楚撞上。
“事情如何了?”尹婵拉住她,神情迷茫又急迫,“楚楚,我们何时回来的,谢厌呢?”
楚楚连声安抚:“小姐别急,公子他没事,正在官邸的牢狱审问那苏臣。”
尹婵不放心,总觉此事顺利得古怪,睁大眼睛喃喃道:“我昏迷之后,可有发生什么?”
“小姐信不过奴婢?”楚楚突然笑了,“自是三两下解决,便下山了。”
“只是如此?”尹婵半信半疑。
楚楚眼神顿了一下,旋即点头:“区区土匪罢。”
尹婵站在门槛一动不动,沉下眸子,没有再说话。
楚楚目光微变。
其实,她的确没有说清楚。
尹婵昏迷时,她不曾第一时间发现,正在和欲救苏臣的人缠斗。
直至耳旁传来一道道颤抖的嘶叫,扭头看去,公子墨玉簪遗落,披头散发,宛如发疯的狼犬。狼犬张开獠牙,撕咬猎物,他则攥着一把从土匪处抢的刀,嘶吼着,赤红双眼毫不留情地砍去。
便是黑夜,也能觉出他浑身覆满了暴戾之气,杀人如麻。
那些要救苏臣的人全都死了,若非宋鹫拼死相拦,只怕苏臣也要当场殒命。
这些事情她如何与尹婵说。
小姐性子柔,一株开得美丽的花,向着阳光就好,何必被血腥沾染。
楚楚敛眸,顿时不敢再看她,喉间略有苦涩。
罢了,还是先将小姐哄进屋里歇息,她中了苏臣的奇香,还没……楚楚担忧,暗暗措辞后,正要再劝。
尹婵霍然抬头,惊得楚楚呼吸一顿:“小、小姐?”
“楚楚。”尹婵目光回转平静,望着她,认真地询问:“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吗?”
楚楚眼睫眨了眨,有些恍惚,从她冷静的眉目,竟能看出几分公子的气势。
一样的不动声色,表面云淡风轻,却仿佛能洞察她。面上没什么大开大合的神情,但很冷,在生气。
她微愣:“当然,小姐您……”
话未落下,尹婵咬唇,眉梢紧蹙,怔怔地摇了摇头:“不行,我得到官邸看看。”越过她朝外跑去。
“小姐!”楚楚转身要追,尹婵却跑得飞快,转瞬没了身影。
她紧了紧手,没办法只得跟住。
谢宅门口停着马车,楚楚追上尹婵后,便扶她上去,往官邸疾驶。
马车才出巷口,逛街回来的谢四姑娘便看见了,拉着三姐急问:“姐姐快瞧,那是不是楚姑娘的车?”
“是她的。”谢三立刻精神了,“难不成,他们回来了?”
“那赏春宴……”
“自是要请五姑娘去。”
谢三抚掌,眼睛骨碌一转:“我这便去和薛夫人说一说。”
原州牧官邸外,楚楚长“吁”一声。
尹婵早已迫不及待,楚楚还在停马时,她便大步往官邸走。
到门口,一守门差役正要拦,立时被同僚叫住,同僚恭敬道:“姑娘怎么来了?”
尹婵无暇攀谈,同他点点头便说:“公子可在牢狱?我要见他。”
“在在。”他朝里面喊了一当差的,吩咐道,“引姑娘前去。”
“有劳官差大人。”
待尹婵离开,守门差役皱眉看向同僚:“公子在审犯人,放她进去,倘若被发现了,你我岂能承受?”
“哎,你昨儿刚来,不知道她,她便是公子身旁的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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