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侯府世子,足够叫满京闺秀,为之失神。
他垂眸看尹婵,眼中貌似剩她一人,而此时的疯狂,皆因她起。
一个清俊温文的世子,在她眼前却只是纠缠情爱的男人。
俗世的人,谁不为此心动?
谢琰虽是新婚,仍穿着平日最爱的青袍,一株青竹,清癯俊逸。
这风采无疑,不然,也难招引京中娇女侧目。
尹婵得知父亲为她定下温文尔雅的郎君时,曾经也是欢喜。
虽然那时不明情意为何物,可春闺遐思,暗道未来夫君如此,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失乐事。
或许正是因为尹婵此时的稍怔,误让谢琰欣喜若狂。
他低垂眼皮,轻轻碰到了尹婵的绢帕。
摘下,摘下来。
他在心里呼唤自己,这样,即刻便知她是不是尹婵了。
却在此时,尹婵偏过头,疏离地避开他的手,淡淡道:“贵人醉了。”
“我没醉!”谢琰喘息不定,脸上泛起大片大片的潮红。
尹婵感到很无奈。
皇宫重地,他行事竟然毫无分寸。
永章公主饮酒回宫,他也醉意迷乱地在御花园闲逛,想来,太后摆设的宴席刚下。或许孟柏香,以及几位皇子都将寻来。
尹婵不要再和空耗时辰。
幸而谢厌也在,她从这醉鬼下脱身,是很简单的。
但自打谢琰开始一番诉情,谢厌就古怪得很,安安静静伫立一旁。
尹婵努唇,深感疑惑,正想和谢厌说不要僵持,离开为好。
可见谢厌衣袂摇晃,由袖中抖出一柄匕首,手腕飞快偏转,刀光骤现。
尹婵认出是自己留在原州的那柄,还要细看,只听刀锋划出一道破空之声,寒芒闪过,便横在谢琰的脖颈。
谢琰被迫仰起头。
谢厌轻呵:“原来,你们自小定亲。”
“当然。”谢琰咽了咽口水。
尹婵眼神复杂,她和谢琰的亲事,谢厌明明早就知道。
他怎么还……明知故问。
谢厌握刀柄的手轻轻落在谢琰的脖颈,几乎没费什么力。即使如此,谢琰也分毫不能与之抗衡。
谢琰感到后脑勺在胀痛,那是醉酒的后果。
脸面潮红,起着火烧火燎的热意。以往浮那三大白,都是好的,为何今日,这么不禁用。
他急遽喘了喘气,将这缘由归于尹婵。
皆是因为见到她才会如此。
情念及此,谢琰眼眸温柔得能溺出水,转头,要看一旁的尹婵。可脖子稍有异动,横在喉结的匕首就往前狠狠一压。
谢琰咬牙切齿。
谢厌看见了,面生疑惑,忽然,一本正经地问:“定亲,只凭你身为信阳侯世子?”
谢琰当即喝道:“当然不是!”
他迫切想向尹婵证明,虽不能动,余光仍瞥看她,急出满腹的骄傲:“我蒙父教诲,才华不输他人。三岁读诗,五岁连句,十四便中举,皇上盛赞,满京皆叹。”
听后,谢厌轻“嗯”一声,悠悠点了头,好似赞许。
古怪,太古怪了。
谢琰见他如此做派,莫名惊起一股被肯定的快感,头脑昏昏,冲口道:“还还有,礼乐诗书,音律词章,无一不通,样样称绝。”
谢厌悠然颔首,好似对他的脖子兴趣颇浓,用匕首轻轻在皮肉勾划,漫不经心。
没划出血珠,只这么一下,一下,接着一下的试探。
拿他当猴耍的戏弄,直让谢琰浑身不适。
谢厌冷不丁问:“武艺呢,身法如何,若遇危难,护得了她?”
这下便问到谢琰的劣处了,他难免懵然,支吾道:“虽、虽不通,却可学。”
急切要得到认可,好像将所有的长处展示,过去诸事就可以一笔勾销,而京城最美丽的花枝,便被他摘进侯府。
只是他在这边气势涛涛,尹婵听得一头雾水。
“学?”谢厌轻呵,快刀斩乱麻地割下这醉鬼的妄想,“三年五载,你来不及了。”
谢琰一听,萎靡半阵,很快又起精神:“谁说三年五载,我若有心,迟早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