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被动静惊醒,皆并排站立,拱手道:“公子。”不知发生什么,后脑微微泛疼,像睡了许久。
谢厌冷道:“尔等如此守夜?”
众人羞愧,不敢有说辞,低头道:“属下失责。”
谢厌脸色立即沉下,冷淡的一挥袖,大步流星走进小院。
冷夜清寂,树梢也未被风拂起。
一片幽谧的住处,鸦雀无声,尹婵似已入睡。
这本该让谢厌放宽心怀,但踏入时,莫名生出了后怕,诸如这般静穆,仿佛山雨来前的征兆。
谢厌抬眼看向尹婵的寝屋,门扉大开。
站在院子,但见里面一团黑洞洞,他踉跄走去,指尖轻蜷了一下,快步跨过门槛。
外间无人无影,他迅速撩开帘幔子,床榻竟也空空荡荡。
薄被未叠,乱糟糟地拥在角落。
尹婵不在。
他默默盯着四周扫视,心跳变快,陡然间,仿佛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双手颤栗,歇斯底里在屋内寻找。
纵然小小的寝屋很难有藏身地,也红了眼眶,不放过任何角落。
“阿婵——”
谢厌瞳仁剧颤,猝然呕出一口鲜血。
浑身力气尽被卸去,再站不住,仓惶跌坐地上。
大皇子寻来,便见这幕。
他连忙扶起谢厌,环视左右,不由起了荒唐的念头,喃声问道:“人呢?”
谢厌眼眸晦暗,借着大皇子的力气撑起身。
“来人。”冷肃的目光如箭疾射。
一群护卫应声跪下。
谢厌站定阶前:“阿婵在哪?”
众人耳畔连着嗡嗡几声,如闻惊雷,不敢说话,更怕对上他盛怒的脸色。
半晌,中有一人道:“姑娘、姑娘应该在寝屋,未曾出来过。”
大皇子呵斥:“胡说,若在寝屋,那人呢?”
谢厌半眯起眼睛,一一扫过他们的脸,突然觉出不对劲,话头一顿:“你们中过迷香。”
“迷香?”大皇子愕然。
同样看向这些护卫。
的确眼下青黑,神情恍惚,更甚有几人跪着便摇摇晃晃,疲乏无力。
但这如何看得出,更像久劳未眠的疲态。
他转头,欲向谢厌求问。
旁边的房间突然推开,还未来得及拾掇衣装的楚楚,惶急跑来,噗通一声跪下,伏地请罪:“确实中了迷香。”
她双手捧起“贼人”遗落的证物。
那是燃尽的香筒子。
楚楚双眼通红,言语字正腔圆,却禁不住的哽咽:“属下有罪,让贼人钻了空子,暗放迷香,致我等昏迷不醒。”
话落,抬起眼睫,对上谢厌怒不可遏的面庞。
大皇子负手在阶前,同样居高临下。
楚楚无心看他,恳切道:“不敢请求公子原谅,但让属下戴罪立功,前去寻找姑娘。”
谢厌没有说话,转身回到寝屋,四处找着可能留下的线索。
既有迷香,便是有备而来。
原州人人皆知尹婵与他亲近,谢厌理所当然认为是因自己,累及了她。
方才是关心则乱,现下冷静些后,认真查看屋内。
摆在案几的匕首和密诏霎时入了他的视线。
谢厌连忙展开,扫过其上密密麻麻的字,瞳孔细微地一缩,立时恍然大悟。
大皇子惊愕:“这是……密诏!”
无人比他更清楚圣上的诏书了。
谢厌侧身看向一旁震惊的大皇子,眼神带着几分复杂,将密诏递去:“确是陛下亲笔?”
大皇子抚摸明黄布,往最末的玉玺印看了看,郑重点头:“没错。”
他亦从怀里拿出一份私诏,正是当日父皇遣他到峨州理办盐税案时所赐。
密诏还给谢厌,他琢磨后,道:“看来,父皇早知将军内情,一直瞒着,此番带尹姑娘回京,应是怕她流落乡野,让将军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