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想,若拿他与欧阳善相较,后者虽风流,却磊落潇洒,他则,实打实的纵意贪色。
她将话题转回赏春宴,道:“欧阳大人做主,办了春宴,直到如今,也有四年了。”
尹婵在收到请帖时便想,这里的宴会大抵同京城的相差无几。
赏花是名头,只为诗书作画、投壶猜谜或酒令飞花等。
楚楚却笑着摇了摇头,打破尹婵的猜想:“小姐,原州不比京城、江南富庶之地,这儿啊连书院也只三两处,女眷们的赏春宴如何作得了那些?”
尹婵方觉自己的想法不妥,有些难为情,踌躇道:“那是什么……”
“宴游嬉玩,行乐罢了。”
铿锵有力的几字,尹婵稍怔,重复她说的:“玩?”
车夫已拾掇好,忙请她们登轿。
楚楚便拉着尹婵过去,挑挑眉:“所以小姐什么都别担心,去了只管玩乐。”
话音正落,前头巷拐道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原是谢厌与宋鹫相携而来。
许是在议大事,双双眉宇凝重,大步流星。
尹婵循声看向他们,踏在杌扎上的脚往回缩了一下。
谢厌负手沉目,一袭蝠纹暗袍身形修长,与宋鹫低声说着什么。尹婵最先看到他的发,又没束髻,散散披在身后,一副落拓不羁,难得招惹的模样。
谢厌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与宋鹫说道:“我欲在几日后,去见苏臣的主子,你安排一下,将苏臣放出牢狱,派暗卫密切跟随。”
“是,公子。”宋鹫忧心忡忡,“苏臣身份成谜,他主子恐怕也不是善茬,公子小心。”
谢厌颔首:“我知。”
宋鹫提议道:“是否让云重几人回来?”
谢厌不加考虑便摇头,拒绝了。
虽说此事危险,又与整个原州紧密相关,那人目的他约莫有数了,原州只这么大,能被外人惦记的无非两点,一则他养在城外的守兵,二则原州城防。
只是……
怪哉。
四年来原州管防严苛,诸事从不外露,苏臣等如何得知。
事情未清,倒并一定因为此事,谢厌看向宋鹫:“云重在校场忙于演武练兵,无需召回。”
宋鹫称是。
两人不觉已走到谢宅门外。
前面停着辆车轿,轿外站着三人,正是尹婵她们。
宋鹫径直看向其中丫头装扮的楚楚,脚步定了一定,一闪神后立刻唤住兀自沉思的谢厌:“公子。”
“说。”谢厌在想苏臣手里的解药以及他背后之人,头也不抬便道。
半晌没见宋鹫回复。
心道,他从何处学来的吞吞吐吐,想必是欧阳善教的。
谢厌不悦抬眸,语气偏冷:“你是近日跟着欧阳善久了,同他学得不着四六,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宋鹫手指向一侧,扶额:“冤枉啊公子,属下是想说,小姐正在那儿等您。”
一句话让谢厌愣住。
蓦地回头,看见轿边尹婵的一瞬间,立刻垂下眼睛捋捋衣袍,掸去袂间灰尘。
方才对宋鹫侃侃训斥的气势,须臾变得微弱,紧张到甚至口齿不清:“你、你怎么在这儿……”
宋鹫脸侧到一旁去,抿着笑忍俊不禁。
他何曾与阿三学得支支吾吾,分明是主子。
谢厌哪知宋鹫的腹诽,已快步走近,挪不开放在尹婵身上的目光。
看她们三人装束齐备,马车也在,一时疑惑:“逛街市?”
尹婵摇摇头:“去赏春宴,薛夫人来下的帖子,日前……我与公子提起过。”
谢厌立刻想了起来。
这两日忙着苏臣的事,险些忘记赏春宴。
他手心微汗,当下急道:“抱歉,我近日太忙。”
尹婵别开了脸:“公子说什么歉。”被他既是火热的眸子盯,又是歉意的眼神看,不由低声道。
话里带着烦郁,却是忍不住弯了弯唇,避过众人偷笑了下。
楚楚在旁看着深觉无奈:“小姐,咱们该启程了。”
“何时回来。”谢厌突然开口。
声音大得吓了阿秀一跳,她嘀嘀咕咕:“宴席结束便回了啊。”
楚楚抵唇闷笑:“是啊公子,急什么?”
谢厌横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