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不知着了什么魔,一看谢厌的脸,就率先被他乌雀似的眼睛引诱。
好美的眼,黝黑发亮,深邃如渊。
她无比欢喜。
也明白自己最最喜欢的,是被这样一双眼睛痴迷又火热的注视。
爱极他独独看向自己的眼眸,这会让尹婵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始终有一处温暖且热烈的地方,是她的归属。
宛如此刻,她不知谢厌所想,但那双眼依旧不曾离开自己分毫。
心跳渐渐嚣张,不争气地想沉进谢厌乌黑的眸子里,甚至,甚至想,倘若……有朝一日,叫他困锁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
每时每刻都被他痴望。
他的眼睛里除了自己,再没有旁的。
尹婵唇瓣轻轻抖颤,喉间哑涩,难以置信这样古怪恶心的念头是出自她。
咬唇强忍着叫它别再颤了,后脊连同头皮一阵阵发凉,在快忍不住汹涌起伏的心潮、快被谢厌发现端倪时,慌慌忙忙凑近,正对准他深褐的疤。
她想亲,想一寸寸抚过。
一下、又一下地索取那里,用唇舌悄悄濡湿,让脸颊的红晕,沾惹上谢厌的滚烫。
尹婵喉间发紧,偕同着用未有过的胆气,抛去了所谓深闺绣户的矜持,在所有人的震骇中,踮起了绣鞋。
近在咫尺的刹那,谢厌偏开了脸。
尹婵蹙眉,微微一顿。
谢厌喉结滚动,面容看起来过分的平静和无情,目光越过尹婵,睨向焦老二,嗓音沉哑艰涩:“我们并不是……”
一句完整的话尚未落下,尹婵飞快踮起脚,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话语戛然,谢厌瞳孔猛缩。
尹婵整个扑去,几乎挂在了谢厌身上。ban
他方才的话带着拒绝,尹婵听出来了,没来由的委屈和自厌,眼圈霎时通红。此刻离谢厌如此近,稍一偏头便是他青筋勃动的脖颈,以及侧脸的胎记。
尹婵起了咬他一口的冲动,闷闷的。
须臾,在他耳旁低声恼道:“公子糊涂。”
谢厌身子僵住,喉咙艰涩得不敢咽动,呼吸也因此迟钝半晌。
“难道要我嫁给土匪?”尹婵感受到他硬邦邦的胸膛,和石头有何差别,傻愣傻愣。
明明当日嗅她手指时,胆子大过天了,满脸的理所当然,谁想现在却……
若在平时,她定要与谢厌好好折腾,非问出一二三,把他沉默沉默再三沉默的嘴巴撬开。
眼下却没空了。
焦老二在旁盯着,她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紧了紧手,叫自己离他更近。
贴近他耳畔,声音压得一低再低,故作镇定地继续问:“还是说,你此刻便动手,叫土匪都死无葬身之地?你忘了我们要入匪地?现在这样,是最好的法子。”
谢厌眼睛一空,痴痴盯着地面某处。
尹婵的胳膊很软,很长,牢牢圈着他的脖颈,就像把他收进独属于尹婵的私地。
温热的气息明明绕在颈处,却早已钻入皮肤,在骨和血里盘旋。
她离自己太近太近了。
谢厌忍住搂她入怀的冲动,闭了闭眼。
他没有糊涂,更不可能让尹婵被焦老二觊觎。他自有办法,叫土匪心思落空。所以,没必要因为进匪窝便舍弃尹婵。
在谢厌看来,她亲吻自己丑陋的疤,何尝不是一种牺牲。
干干净净的尹婵,如何能踏足他最肮脏卑劣的地方。
可是尹婵却在他耳畔轻轻叹了一声,很疲惫,很累的,低低地呢喃,像撒娇:“手好酸……”
谢厌睁开眼睛,呼吸一沉,猛地箍紧尹婵的腰。
尹婵撞进了他怀里。
同时也泄了些力,胳膊只轻搭着他肩。
尹婵一偏头,视线对准谢厌的下巴,那里狰狞的褐色疤痕正在隐隐躁动。
她没有再理会谢厌的想法,唇贴了上去。
仰起脸,依偎着他,像一株长在大树旁的花,依附着参天古木。
尹婵先是贴着,试探地轻轻碰了下。果然和眼见的一样,是一块活生生的荆棘丛林。坎坷不平,一块块一条条的痂痕触目惊心。
还没吮,一碰上唇瓣便有些刺疼。
尹婵纤密的眼睫颤了颤,下意识蹙了眉,朱唇被刺得发痒,可心跳却越来越张扬。
还想再接着碰一碰。
有些明白谢厌为何要嗅她的手了。她现在,也很想很想。
尹婵垂了眸,似一朵花在汲取树干的养分,说不出为什么,本能地靠近他,甚至还想索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