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不愧是生意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一顶一的好,就连颜若栩都未察觉自己话语中那丝酸味,沈然就敏锐的捕捉到了。
“燕姑娘饿了么?我们去一品堂吃饭吧,那里的饭菜地道,我请客!”
有卫兵在街道上巡视,城内的纪律已经大有改善,一些商铺也逐渐开始开门营业,沈然所说的一品堂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店内装饰华贵不提,更是只做熟客的生意,一桌饭食要花不少银子。
沈然这铁公鸡倒是难得大方一回。
“陆大哥同去吗?”
燕盈盈仰头期待地问道。
颜若栩站在一旁,拢在广袖下的手不自觉的僵硬几分,几乎屏气凝神,直到听见陆垣蛰轻声道:“这次不与你们同去了,下次再设宴专门为你接风。”
她悄悄舒了一口气,转身搀扶住陆垣蛰的一只手腕,轻笑着对燕盈盈道:“你陆大哥有伤在身,盈盈妹妹你们快去,待他伤好些了,我们再做东。”
她们在外面说话,沈然已经去内室换了身干净的外袍,眉眼之间无处不精致,举手投足满是风华,领着燕盈盈出了院门。
忽而沈然回身,看着廊下抱拳而立的颜喆,不咸不淡道:“小侯爷不同去?”
颜喆瞪了沈然一眼,心中思忖这小子肤色怎么这样白,女里女气,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他闷哼一声,转念想自己昨日也辛苦,叫这姓沈的请一回客也理所应当,对着颜若栩与陆垣蛰二人点头,大步跟上走了出去。
四五月的时节,落尽叶子的树木早已经抽出了嫩芽。
今日出了些薄薄的日光,和风暖阳洒在身上格外舒畅。
颜若栩搀着陆垣蛰,后者借力将部分中心转移到那双手上,扭头朗声道:“今日倒是好天气,该将小绒球放出来在院子里撒欢。”
冷不丁的,他倚靠的那双手收回,颜若栩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陆垣蛰趔趄半步,站稳之后面带诧异,转而轻笑问道:“怎么了?”
颜若栩手指绞着衣袖,目光落在陆垣蛰清冷挺拔的侧脸上:“陆长公子操心的事情真不少。”
一时之间陆垣蛰没有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跟着颜若栩的步伐,走在陆府青石铺就的小径上。
“若栩,要不我们备一辆车?”
陆垣蛰追在身后高声道。
“备车干什么?”
颜若栩终于驻足回身。
依旧摸不着头脑的陆垣蛰抓抓头发,隐隐觉得颜若栩是生气了,至于她究竟为何事生气,他想不出所以然,只好试探着说道:“若栩,你是不是也想去一品堂吃饭?我们去便是……若栩,你别生气,我们单开一桌也可以。”
颜若栩哑口无言,她堂堂一国公主,还稀罕那桌饭食吗?纵然山珍海味,琼浆玉露,她也不放在眼中。
一路疾行,颜若栩回到院里,穿过曲折回廊,在转角之处险些撞上一人。
来人急忙后退一步,拱手沉声道:“公主千岁安康,无异冒犯,还望恕罪。”
颜若栩怔住,就算眼前这个人低着头她看不清楚他的形貌,光凭这声音,她也能立即认出来。
这把声音曾经化身伤人利刃,将她的骄傲与尊严刺得粉碎,也曾经与欢场女子窃窃私语,转而对她极尽挖苦,是她前世费尽心血也捂不住的月光。
陆垣韩此番是奉父亲的命令来寻陆垣蛰的,若不是事情紧急,他也不肯来他这大哥的院中,听得下人回禀大哥不在,他只好匆忙出去寻,一不留神,就冲撞了颜若栩。
他低头静默了片刻,未曾听见动静,自顾地抬起头。
颜若栩的目光好似一汪寒潭,风平浪静却蚀骨极寒,陆垣韩觉得这眼神似乎曾经见过一般,无比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再次拱手,头重新低的更加深,不卑不亢道:“冲撞了公主是臣之错,若有责罚臣愿受领。”
这边是陆垣韩的为人了,人前永远这般进退有礼,做事情滴水不漏,只有对她时,将人性所有的恶毒都展露出来。
说不上是恨还是悔,颜若栩感觉心口上压了块千斤巨石,她快喘息不得,一股血急速涌入脑中,令她头晕目眩,几乎快站不住了。
一只手拦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陆垣蛰站在她身后,见她面如白纸,不禁有些担心:“若栩,你是不是不舒服?”
颜若栩摇头,稳住了心神:“无妨。”,接着对陆垣韩道:“免礼。”
兄弟二人平日里交集不多,陆垣蛰仰起头打量着陆垣韩,眯起眼眸,淡淡相问:“你寻我有何事?”
陆垣韩的眉间蹙成一个川字,缓缓说道:“洮阳有变,父亲请兄长去书房商议。”
短短数字,几乎在颜若栩的内心惊起惊涛骇浪。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我很抱歉5555
这本文是我看文多年后,写的第一本书,我不会烂尾,也不会坑的
爱你们,么么哒
第56章
洮阳乃是大燕的边垂重镇, 它若出现动乱,对于大燕意味着什么,谁心中都清楚。
乌云从北方慢慢压来, 拢出浅灰色的苍穹, 风开始大起来, 吹得窗棂砰砰作响。
颜若栩心神不宁, 站在逼仄的小厨房里,亲自照看陆垣蛰饮的药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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